“哦?!彼舱伊藗€話題問:“店里最近生意怎么樣?”
“一般?!?/p>
“一般還請人啊……”
“嗯,有時候會忙不過來?!?/p>
“哦。”她蜷著雙腿,胳膊擱在膝蓋頭,下巴枕在胳膊上,一雙褐色的大眼睛望著電視屏幕,半晌過后她偏過腦袋,看見他已經睡著了。
指間的香煙還在燃燒,長長的煙灰搖搖欲墜。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拿下來,彈進煙灰缸,然后嘗試著,放到嘴邊,小小吸了一口,苦苦的,澀澀的,還挺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抽。
陳諾掐掉煙,關掉電視,進臥室拿了張薄被子給陳恕蓋上,然后回房寫了會兒作業(yè),十點過,關燈睡覺。
***
半夜四點,鬧鐘大作,陳恕在沙發(fā)上醒來,整個腰酸背痛,頭昏腦漲。一米八五的大高個,窩在小沙發(fā)上一夜,實在不大好受。
今天要拿貨,方子這個新手不靠譜,還得要他親自帶幾回才行。
陳恕起身走到衛(wèi)生間放水,腦子還有點懵,突然間想起陳諾在家,一個激靈,忙伸手把敞開的門給關上,低頭瞥一眼,放完水,微抖了幾下,穿上褲子,接著簡單洗漱一通,冷水潑面,終于清醒幾分。
出門前他到房間門口看了看陳諾,突然感慨時間過得好快,轉眼她已經十五歲了,他也年近不惑,仿佛半輩子就這么過去了。
陳恕拿上鑰匙出門,七點的時候抽空買了早飯回來,發(fā)現(xiàn)家里空空蕩蕩,人已經走了。
四月份過去,五月、六月陳諾都沒有回家,老周的閨女在市里讀初一,陳恕讓她順路給陳諾帶了兩次生活費和補習費,偶爾接到電話匯報月考成績,稀松平常。
天氣漸熱,這日下午老周買了個西瓜招待大家,閑聊時問起陳恕:“你們家諾諾就這么一直待在外面,你也不擔心?。俊?/p>
他把西瓜籽兒吐進垃圾簍,“擔心什么,學校有老師管著呢?!?/p>
老周拍拍肚皮:“我說你是不是有點那什么……重男輕女?”
他笑:“可能有點兒吧?!?/p>
老周唉喲一聲:“這都什么年代了,老弟你這思想可不行啊,現(xiàn)在男孩兒淘氣,女兒才金貴呢。聽說過沒有,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像我家琴琴,每天要給我打十來個電話,放學一回來就黏著我,跟狗皮膏藥似的,她媽媽說等她上高中要送去讀寄宿,我現(xiàn)在想想就舍不得啊,真舍不得,一顆老心揪著疼?!?/p>
陳恕哈哈大笑:“那要是琴琴以后結婚,你不得心臟病發(fā)啊?!?/p>
“還真是,”老周一本正經:“不過等她到了青春期,可能就管不住了。我聽說小孩一到青春期就開始叛逆,看大人不順眼,你說一句他頂十句,還特瞧不上你,恨不得成天野在外面不回來呢。誒,諾諾該不會就是這樣吧?”
陳恕想了想:“那倒沒有,她不用我操心?!?/p>
老周搖頭:“你這爹當?shù)眠€挺輕松,打小就送去讀住校,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對人家不冷不熱的,諾諾多懂事的孩子啊,換成別的爸媽恐怕捧在手心里都嫌寵不夠,你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p>
陳恕“嘖”一聲:“我怎么了?我現(xiàn)在累死累活賺錢不就為了以后送她出國上大學么,反正遲早要走,還費那么多心思干什么,盡到責任就行了。”
這天晚上胡菲到他家做飯,一盤肉沫茄子,一盤手撕白菜,還有一鍋水煮牛肉,可謂豐盛。男人和她口味相同,都喜歡吃辣,不愛清湯寡水的東西。
陳恕是不做飯的,也不知是不會還是不想,總之胡菲也從來不讓他下廚房。
“行不行啊你,菲菲西施?!毕囊瓜x鳴不絕,頭頂電風扇呼啦啦吹著,幾瓶冰鎮(zhèn)啤酒下肚,胡菲醉眼迷蒙,恍恍惚惚,被陳恕嗤地一聲嘲笑了。
她酒量一般,跟他比更是差得遠,這會兒也不逞能,擺擺手,“人家女孩子,不能再喝了?!?/p>
他勾起唇角:“你都快三十了,還女孩子呢?”
胡菲一聽就炸,“老娘芳齡二十八,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三寶港第一美女,你什么態(tài)度呀,真沒勁,不伺候了!”
說著便起身,被他抓住胳膊:“別鬧,坐下再陪我喝點兒?!?/p>
她努努嘴,索性坐到他腿上去,兩條蓮藕似的胳膊摟著他的脖子晃啊晃:“誒,我聽說你打算把諾諾送出國,是不是真的呀?”
陳恕哼笑:“消息還挺靈?!彼蛞豢诰疲骸皼]那么快,至少等她讀完高中吧。”
“那一年至少得二十來萬呢,你有那么多錢嗎?”
“我把這房子賣了,加上這些年的積蓄,差不多?!?/p>
“喲,看不出來啊,這么偉大。”胡菲凝視他的臉,心跳忽然的亂了:“那你賣了房子,以后住哪兒啊?!?/p>
陳恕撇她一眼,知道她什么小心思,偏不去點破,只道:“租房子,住店里,哪兒都行,還怕找不到地方么?”
胡菲說:“其實……你可以搬到我那兒去……”
“那不行,”他搖頭:“我成吃軟飯的了,島上就這么點兒人,說三道四,我還要不要活了?!?/p>
胡菲瞪著眼睛,朝他胸口捶一拳:“你又不是沒在我家留過夜?!?/p>
“過夜和過日子不一樣。”
“陳?。 彼龤獾煤粑贝?,本就泛紅的臉蛋愈發(fā)艷了,胸脯起起伏伏,春光無限。
“我自打來島上就跟你好,到今天也有三年了,你當我胡菲沒人追嗎,比你有錢比你年輕的一大把排著隊呢,你以為我非要等你是不是?”
陳恕大掌往上,握住她渾圓的嬌乳狠狠捏了一把:“哦,排著隊呢,那你去啊,去啊?!?/p>
她尖叫,小拳頭雨滴一樣砸到他肩頭:“你混蛋,你混蛋!就仗著我喜歡你,就知道欺負我!”
陳恕一股火猛地往小腹竄,冷冷撇她兩眼,抱起來大步走到臥室,扔在床上,大力捏她大腿,“發(fā)浪是不是?找收拾呢?”
陳恕在床上就跟殺人似的,兇器橫沖直撞,胡攪蠻纏,速度和力道簡直變態(tài),非要把她弄得慘兮兮地哭著求饒才舒坦。
胡菲是愛慘了他,每次談到名分的話題,最多小打小鬧一場,真要狠心和他斷了關系,哪里舍得呢。陳恕平日對她還算不錯,一直以來似乎也只有她一個女人,但是啊,惦記他的姑娘大姐們也沒斷絕過。
胡菲自負美貌,旁的什么女人她從來不放在心上,只是一點,年近三十,跟二十出頭嫩得出水的丫頭還是有所不同的。她最煩就是類似燒烤攤的小妖精們,見到陳恕就哥哥長哥哥短地叫,雖說長得普通,但那滿臉的膠原蛋白和少女氣息倒真讓她渾身不舒服。
更可氣的是,陳恕這人還挺喜歡逗女孩子玩兒,三十六歲的糙爺們兒,盡管不愛打扮,但人高馬大的站在那兒,長得又不錯,沒個正經的,就會在外面招蜂引蝶!
想到這里,胡菲狠狠掐了他一把,湊到他耳邊:“你不是喜歡小姑娘么,要不下次咱們玩點別的,我扮成學生,你當老師怎么樣?”
陳恕說:“你不如扮成妓女更帶勁兒?!?/p>
“呸,討厭!”
那夜之后,仿佛是為了安撫胡菲,陳恕配了把家里的鑰匙給她。胡菲就跟拿到結婚證一樣,樂了好幾天,連他再去燒烤妹那兒吃宵夜也沒發(fā)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