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昏腦漲,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涌上來,她瘋了一般把臺燈、鏡子、水杯盡數(shù)摔碎,桌上所有東西都被她破壞,連凳子也摔到了墻角,蹭掉一大塊水泥。
她嚎啕大哭。
沒過多久,敲門聲再次響起。
“諾諾。”是陳恕。
她倒在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聽到他的聲音,倏地起身打開門,望著他:“我剛才兇了你的心頭肉,你不高興了是吧?”
陳恕看了她一會兒,又撇了眼地上的狼藉,眉宇微蹙:“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發(fā)脾氣,看不出來嗎!”說著推開他走到客廳:“那個賤人呢?那個狐貍精呢?她當自己在偷人嗎?跑什么跑?!還知道要臉是吧!”
陳恕面色冷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瘋了?!這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tài)度嗎,陳諾?”
“她算什么長輩?她就是個害人精!”女孩眼眶通紅,情緒尖刻:“你又算什么長輩,從小把我扔在學校不管不問,一門心思想把我趕走,呵,先前還說的好聽,什么為了替我爭取更好的未來,怕我以后怪你……怎么現(xiàn)在不怕了?為了那個女人你寧愿犧牲我的前途,這就是所謂的父親?長輩?!”
陳恕松開她,深吸一口氣:“如果是因為留學的事情,你可以放心,我不會食言的?!?/p>
陳諾想笑:“什么?”
他攥了攥拳,略有些煩躁地去掏香煙,掏出來卻又扔到沙發(fā)上,冷聲說:“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你的外祖父,他隨時可以帶你去法國?!?/p>
陳諾仿佛被雷轟了一般,瞪大雙眼:“你說什么?”
“下個月他會來中國看你,如果可以的話,辦好手續(xù)你馬上就能去法國?!?/p>
陳諾感覺自己快死了:“你憑什么安排這一切,你問過我的意愿嗎?我到底礙著你什么了,你非要趕走我,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陳恕見她好像要暈厥一般,上前輕拍她的背:“冷靜一點好嗎,諾諾?!?/p>
她死死抓住他的腰間的衣料,“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陳恕面露不忍,將她抱起來坐到沙發(fā)上,“我知道你不想走,諾諾,可是沒有人是一成不變的,你現(xiàn)在還小,眼界更小,等長大一些就會知道,三寶港真的不大,它裝不下你,就像……”
“就像什么?”
他沉默許久:“就像你媽媽?!?/p>
陳諾不說話了。
“你的外祖父母很早離婚,你外婆之后嫁給一個華人,隨他一起回中國做生意,后來生意失敗,他們又離婚了,你外婆準備回法國,你母親那時已經(jīng)有了你,就帶著你一起離開?!?/p>
“帶著我?”
“嗯,”陳恕淡淡的:“那時我和你媽媽都很年輕,她不顧家里的反對和我在一起,什么海誓山盟的話都說過,但僅僅兩年,你出生后幾個月,她還是帶著你離開了。路上發(fā)生車禍,她和你外祖母遇難,只有你被她護在懷里活了下來?!?/p>
陳諾咬唇:“老天也讓我留在你身邊?!?/p>
他搖頭:“這個地方留不住她,也留不住你的,諾諾?!?/p>
“說來說去,你不就想讓我走嗎?”她從他腿上站起來:“我要是不愿意,誰也不能勉強我!”
陳恕看著她,慢慢蹙緊眉頭:“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決定了,陳諾,你的監(jiān)護權還在我這里,明白嗎?!?/p>
她攥緊拳頭:“如果你非要逼我,爸爸,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放完狠話,她沒有在家逗留,直接回到學校,一邊埋入昏天黑地的學業(yè),一邊在心里暗暗下了一個決定,一個破釜沉舟的決定。
她不會讓陳恕那么輕易就將她拋棄的,絕對不行。
***
期末那天下著很大的雨,下午考完試,老師們布置好作業(yè)之后就讓他們放假了。陳諾最后一個離開,因為要拿行李,打傘不便,她背上書包套了件雨衣,然后拖著行李箱去街上買東西。買完東西到碼頭坐船,涼鞋和小腿濕噠噠的,風很大,雨絲甩在臉上,她并不介意,表情甚至有些麻木。
時間尚早,回到家,她先放下行李和書包,去農(nóng)貿(mào)市場買菜。經(jīng)過海鮮攤子,她特地拐進去找陳恕,問他晚上是否回家吃飯。
“今晚約了朋友喝酒,”他略有些為難:“明天中午陪你吧。”
她“哦”了聲,“那你少喝點,我正好買了甘蔗和排骨,你晚上回來可以喝湯醒酒?!?/p>
他說好。
陳諾給自己做了頓豐盛的晚餐,七點過的時候排骨湯燉好了,她嘗了兩碗,十分美味。
算著時間,將近十點,她又把湯熱了一下,然后回房間把書包里的藥拿了出來。
“傳說中的催情劑迷魂散都是騙人的,完全沒有科學依據(jù),正規(guī)的藥物就是含有性激素的化學合成藥,可以增強性欲,延長時間,吶,這種效果就很好,每次服用三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粒就行了?!?/p>
想到情趣用品店老板的話,她把兩顆藥片扔進湯里,用勺子碾碎,攪拌,蓋上蓋子,然后轉(zhuǎn)身走到客廳,打開電視,等待陳恕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