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剛舉了兩個例子,都是以前不喜歡的東西,現(xiàn)在卻喜歡了。
他知道黎容想說什么,黎容也知道,他肯定聽得懂。
黎容抓穩(wěn)杯子,跟岑崤輕碰了一下,然后揚起頭,咕嘟喝了一小口熱紅酒。
苦澀辛辣帶著橘皮香氣的液體順著喉管滑下去,瞬間在身體中央散開一片溫熱。
四個多月了,他的身體恢復了許多。
上輩子六個月才完全康復,這一次好像更快一些。
咽下去紅酒,黎容舔了舔唇,心滿意足的長嘆了一聲。
雖然江維德說謊,給紅娑研究院披上了一層虛偽的正義的外衣,但同時也讓他看清了很多東西。
今天仍舊充滿了出乎意料的勝利。
岑崤垂眸看了看與黎容碰過的酒杯,端起來,輕抿了一下。
他問道:“現(xiàn)在可以跟我說說論文的事嗎?”
黎容舉著杯子稍稍一頓,眼瞼輕顫了一下,很快無所顧忌的笑笑:“論文不是江維德和紅娑研究院投稿的,是我?!?/p>
岑崤早就猜到了,所以也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
他繼續(xù)聽著。
黎容的手指輕輕摩擦著透明玻璃杯,眼神向上望著,細細回憶幾個月前的晚上:“我是在那份被偷的手稿上發(fā)現(xiàn)這篇假說的,我爸爸還沒來得及投,所以我?guī)退砗笸读?。李白守曾?jīng)來我家找過我,想要我爸爸的手稿,要不是他,我也發(fā)現(xiàn)不了。這方面倒還要謝謝他?!?/p>
他嘴里說著謝謝,語氣上卻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岑崤:“你要我盯著調(diào)查組,是擔心李白守?!?/p>
黎容點點頭:“所以之后有人來偷手稿,我很快就篤定不是李白守的人,因為李白守從來沒見過手稿的樣子,當然更不可能要把手稿燒毀?!?/p>
岑崤又跟黎容碰了下杯,自己主動喝了一口,黎容挑了挑眉,也很快陪了一口。
岑崤:“偷手稿的人,你有猜測嗎?”
黎容深吸一口氣,眉頭稍皺:“以前沒有,現(xiàn)在......大概跟紅娑研究院脫不開關(guān)系。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為什么我爸爸的研究資料要被調(diào)查組封存,不允許查看。”
不只是出事這段時間不允許查看,而是未來的幾年,全部不允許查看。
他曾經(jīng)跟江維德申請過,但江維德信誓旦旦的說,時過境遷,黎清立的陳年資料里已經(jīng)沒有有價值的東西了,而且律因絮這個藥也已經(jīng)被證實具有嚴重缺陷,項目徹底停掉。
他之前對江維德十分信賴,所以沒有堅持。
但其實仔細琢磨,還是能察覺出難以解釋的地方。
律因絮存在缺陷,不代表沒有研究價值。
難道找出失敗的原因,加以修正,不比從頭開始更便捷嗎?
但如果江維德因為某些原因,也會說謊,那么他爸爸被封存的資料,和被偷走的手稿,一定有非常有價值的東西。
岑崤:“劉檀芝關(guān)注的那個人,應(yīng)該是韓江。她一直控制的很好,分食火雞的時候,她的那份是韓江親手切的,當然這可以用李白守的粗魯掩蓋。后來她和同事互相拍照,拍照的方向,正對著噴泉后的韓江,這也可以用她只是剛好喜歡噴泉景觀解釋。但唯一讓劉檀芝沒有心理準備的,是黎清立論文發(fā)表的事,她在第一時間看向了韓江,等待韓江的指示?!?/p>
黎容畢竟離得遠,看不真切,聽岑崤的說法,他趕緊問道:“韓江有什么反應(yīng)?”
岑崤搖頭:“韓江很平靜,似乎這件事威脅不到他什么,他并不擔心,倒是紅娑研究院的人亂作一團?!?/p>
黎容繃了下唇,眼皮耷拉著,思索良久,他嫌惡道:“韓江都五十多歲了,劉檀芝才三十四,他們倆......”
他的聯(lián)想無可厚非。
劉檀芝和李白守貌合神離,很容易想到她有了別的心儀對象。
而韓江顯然比李白守體面多了,或許年齡并不是大問題,畢竟李白守也比劉檀芝大。
岑崤將黎容手里已經(jīng)被吹的有些涼的熱紅酒拿下來,放到一邊:“可據(jù)我所知,韓江非常愛他的夫人孩子,從未有過任何思想波動的念頭?!?/p>
黎容挑眉:“真的?”
畢竟李白守和劉檀芝在外也裝作夫妻和睦。
岑崤:“鬼眼組組長,一言一行都被人盯著,人的真實情感是很難隱藏的,之前遇到......那個考生,我沒有偽裝,也是知道藏不住。韓江哪怕有一點對劉檀芝的不正當心思,都不可能隱藏這么多年?!?/p>
黎容認可這個說法。
人的真實情感,是藏不住的。
稍不留神,精神放松的某刻,就可能暴露。
因為感性會與理智抗爭,它就像深埋地底的種子,不甘于不見天日的黑暗,早晚,會因為愈加思念陽光的溫暖,破土而出。
所以很多精明機警的人,也會付出不必要的代價,那是身體心甘情愿承受的后果。
黎容眼中含笑,被窗外涼氣冷的縮了縮脖子。
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將手揣進岑崤被體溫暖的更加溫熱的兜里,和岑崤拉近距離。
“你說看見雪花就會想起我,我們難道不是天天見面?”
岑崤眼底深沉,帶著很脆弱濃烈的情愫。
他嘴唇輕動,沒有發(fā)出聲音,隨后喉結(jié)滾了一下,才將手探進兜里,緊緊抓住黎容發(fā)涼的手指,固執(zhí)的要求:“以后也要天天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午好!
吃自貢冷吃兔和南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