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才想起來韓心遠在電話里說的事,小臉染上一層紅暈,緊接著便換上了憂色。
“繡頰來了?”
她興奮又擔憂,繡頰在徐家做的好好的,突然投奔必定不是小事。
韓俊明搖搖頭,“是個男的,姓程?!?
流螢滯了片刻,才明白是程嘉澍,“他來做什么?”
韓俊明瞧她這反應,便也舒了眉心,放下攬在她纖腰上的手,返身跟著她進屋去。
一樓的客廳氣派敞亮,程嘉澍坐在沙發(fā)上,韓心遠陪在一旁說話,廳里還有銀杏伺候茶水。
流螢黑著臉進門,韓心遠先是一喜,撞見她才收住表情。
“螢螢,你回來了?!?
“嗯?!绷魑灪喍痰貞?,目光直接打在程嘉澍臉上,“程少爺,今日登門可是為著小姐的事?”
不等程嘉澍說話,她徑自說道,“您也瞧見了,四少爺身體抱恙,小姐的喪事需得在心遠身體大好之后才能辦,您若是來興師問罪的,那么我能給您個承諾,我們絕不賴賬?!?
流螢的話說的很不客氣,程嘉澍卻也沒言語,起身上了一步就要單膝跪下。
“誒?!”流螢忙撤到一邊。
“您快起來!這是要干什么?”銀杏忙過去將程嘉澍拉起來。
程嘉澍一甩胳膊,執(zhí)意要跪,“我今日,是來道歉的?!?
流螢恨不得躲到門外去,急急嚷道,“道歉就道歉,這是做什么?”
銀杏又上去拉他,“快起來!這是要我們小姐折壽!”
兩邊拉扯了好一會兒,程嘉澍才起身,流螢皺著眉頭走回來,程嘉澍一把上前握住她的手,“表妹!那日我確有苦衷,不然斷不會做出那樣的混賬事!”
流螢忙將手抽出來,眼珠子瞪得溜圓,她何時成了他表妹?
“你再有苦衷,也、也不能鬧喪!”雖說韓老爺?shù)膯适滤⒉环旁谛纳?,可他總是拿著小姐說事,也是對亡者不敬。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表妹,我錯了,你打我吧!”
說著程嘉澍又要去拉她的手,韓俊明一把將他攔住,“你自重,再動手我可不客氣了!”
方才韓心遠說要將客房收拾出來,將這個人安置在客房里,韓俊明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會兒終于能出一口氣,他牢牢攥住程嘉澍的手腕,恨不得將他的腕子掰斷掉。
程嘉澍也不反抗,只一心求流螢,“我自己打!我錯了!我錯了!”
他說著就揮手抽自己的臉,啪啪兩個耳光,臉上就紅了一片。
韓俊明看熱鬧,正希望他打得再響一些,流螢卻心軟了,急忙勸道,“別打了!有話好好說,你有什么苦衷,能做出那樣的事?”
程嘉澍忙停了手,苦著臉答,“賴我,家道中落,程家的鋪子接連關(guān)張,現(xiàn)下,是連吃飯的錢都不夠了?!?
流螢皺著眉問道,“你是收了錢?”
“我與韓老爺無冤無仇,何必搞出這樣的事,是你們大太太出了十個銀元,讓我去鬧上一鬧,我確實是走投無路了才應了這個!表妹,你信我!我不知道你做了姨太太,要不然,斷不會這樣同你鬧的呀!咱們從小的交情,你跟著我打冰窩、凍蘿卜,你或許都忘了,我可沒忘,咱們…”
“我還道是你忘了?!绷魑灡獗庾?,眼眶一紅就要哭出來。
韓俊明瞧這勢頭不好,忙回頭低聲攔道,“人是會變的,小娘,這人可不能再有牽連?!?
他沒見過程嘉澍,倒是聽說喪事上有這么一出,現(xiàn)下總算對上號。
流螢抬起紅紅的眼睛瞧他,理智重新拉回來,再同程嘉澍說道,“你今日就只是為著道歉?那我曉得了。沒旁的事你先走吧?!?
“表妹,你沒原諒我。”
“誰是你表妹?”韓俊明忍不住罵道,“讓你走,聽得懂嗎?”
“表妹!不管你怎么想,我心里一直當你是妹妹,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也在,你原諒我吧!表妹!”
程嘉澍又要跪,流螢又向后撤,“原諒!原諒!你快起來!”
程嘉澍起身,又殷切地看著流螢,流螢沒法子,他這樣鬧,總不是個事兒,便說道,“你先出來,出來同我說?!?
流螢扭頭就走,程嘉澍三兩步跟上,韓心遠也要跟出去,韓俊明攔道,“你就歇著吧,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