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咱們上街去逛逛。”
韓俊明原想給自己留有余地,沒成想二姨太根本沒給他機會。
二姨太拉著流螢出門去,回頭瞧見韓俊明死氣沉沉地杵在原地,便不耐煩地吼道,“做什么還不動換!要我請你不成?”
韓俊明這才挑起眉毛,翻身下床,加緊腳步跟在她們身后。
二姨太自是知道流螢出門最想去的地方,二話沒說便帶她看鋪面。
南京路上人來人往,黃包車在街邊停下,流螢邁步下來,眼前是一個寬闊明亮的金店,旁邊便是一間小一些的空屋,再隔壁是一家書店。
流螢抬著頭看上頭的匾額,二姨太走過來在她跟前站定,“走,進去瞧瞧?!?
金店的門楣高,門檻也高,二姨太率先邁步進去,流螢跟在身后。
“您來啦?!闭乒竦拿嫦嗪竦?,見到二姨太便躬著身子上前來。
堂屋一側(cè)的圈椅上坐著兩個日本女人,二姨太略略掃了一眼便徑直朝后走,進了里屋才同掌柜開口,“今兒也不為別的,就瞧瞧隔壁那間,您把鑰匙給拿一下?!?
掌柜并不多言,笑呵呵地點個頭便去將鑰匙取了回來。
二姨太拿了鑰匙就準備帶流螢過去,掌柜踟躕一下出言道,“這位小姐的胸針能不能借我瞧瞧?”
他這話是對流螢說的,流螢沒覺得什么,二姨太到有些不悅,“怎地,柜上缺首飾?”
掌柜微笑解釋道,“您說笑了,外頭那兩個客人,點了名要鑲海珠子的頭花,我想拿去給他們瞧瞧,找找感覺。”
方才在流螢屋里,二姨太瞧見那盒子便知道是自家的東西,這會兒掌柜一說,二姨太便明白了,韓俊明偷摸尋店里給他做了個胸針,僅此一枚,掌柜的瞧見流螢戴著,又是同二姨太一起過來的,便猜了她是誰,也就沒見外,開口同她借。
“這個老三?!?
二姨太轉(zhuǎn)向流螢的時候,見她已經(jīng)將胸針摘了下來,微笑著遞過去。
“您慢慢看?!?
流螢全然不介意,二姨太便帶著她先去了隔壁。
韓俊明給黃包車結(jié)了錢,就在門口躲陰涼,待她們出來,他一眼便瞧見流螢的胸針不見了,再向屋里探頭,隨后撇撇嘴,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身子在流螢后腰上一拱,撞得她一個踉蹌。
“呀!…你做什么?”流螢小聲怒斥。
“就這么不待見我?”
韓俊明湊近了壓低聲音,也沒能掩住滿滿的不高興。
流螢一頭霧水,不明白韓俊明又在發(fā)什么顛,抽開手便隨著二姨太進屋去。
這鋪子不大,窩在兩個大門面當中,顯得很是秀氣。
南京路本就不是筆直的,這三家剛好位于道路斜彎的位置,金店的位置更為突出,幾乎將這空屋遮了泰半。
流螢看著房前多出的一塊便道出神,二姨太走回來朝旁邊一抬下巴,“后悔了吧?”
韓正卿原是想將金店的鋪面給她,那位置自然是更好,可拿金店改點心鋪,這無異于拿錢打水漂,純哄她高興,她的點心得賣出珍珠鉆石的價才趕得上金店的營收。
流螢杏眼溜圓,擺手道,“我可不敢要,這間也挺好的呀!”
她拉著二姨太走進去,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屋子里雖落滿了土,倒也是個方正的格局,門面雖小,已經(jīng)盡可能開到最大,后面還有一個小門通向后巷,小門出去便是一條彎彎曲曲的胡同。
“這間就很好?!彼俅慰隙ǖ馈?
二姨太搖搖頭,同韓俊明笑道,“這個傻孩子。”
韓俊明沒回應,眼珠子像粘在流螢身上,根本拉不回來。
二姨太笑著嘆氣,徑自走過去招呼道,“將來這邊做柜臺,這,這,這邊兒,都擺上柜臺,后頭隔一個廚房。”
流螢在二姨太比劃的范圍前后看了看,點頭答道,“聽您的?!?
隨后她又瞧著門前的那個陰角出神,二姨太說道,“回頭將這招牌掛出去些,隔壁都是咱家,沒事兒?!?
流螢問道,“書店也是嗎?”
二姨太朝另一側(cè)看了一眼,“那不是,隔壁也是才開不久,不認識。”
流螢站在門口朝書店看了看,門頭很新,店里沒什么客人,同她先前去過的商務印刷館很是不同。
流螢走到路邊看了看,東邊最是繁華,西邊盡是低矮的平房,金店就在她的東側(cè),只要走幾步門面便被金店擋了。
金店不算是門庭若市的鋪面,但主打一個低調(diào)的貴氣,另外一邊的書店也盡是安安靜靜的客人,流螢想象不出這間點心鋪門前車水馬龍的樣子。
韓俊明湊過來說道,“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流螢知道韓俊明巴不得韓正卿出血,不想同他過話。
二姨太跟出來,對流螢說道,“覺得行就著手收拾,你身子剛好,也不能受累,只管動嘴,其余的讓老三收拾。”
韓俊明抗議道,“怎么又是我呀?”
二姨太嗤笑一聲,“現(xiàn)在就你有錢有閑,不是你,那還能是我?。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