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聲音不大,嗓音帶著些沙啞。
二姨太朝里間瞟了一眼,似笑非笑地問道,“中暑?”
流螢點點頭。
“可憐見的。”
二姨太話雖這么說,目光里卻滿是笑意。
“我懷老三那會兒也是吐的厲害,你呀,身子骨弱,得養(yǎng),養(yǎng)好了,將來好給老韓家開枝散葉?!?
一聽這話,流螢越發(fā)心虛,二姨太似乎也不清楚老爺?shù)那闆r。
流螢面色煞白,二姨太瞧她這樣子卻越發(fā)開心,昨兒晚上韓正卿宿在這里她是清楚的,先前說這丫頭不好生養(yǎng),現(xiàn)在看來到也未必。
二姨太沉浸在抱孫子的幻想中時,流螢卻如坐針氈,從方才底下就濕乎乎的很不爽利,進(jìn)門還沒得歇,二姨太就登門,卻又像是沒什么事,一直在拉家常。
流螢身子虛,實在坐不住了,才小聲說道,“我…我去茅房?!?
她起身朝里間走,二姨太原先洋溢著笑容的臉一瞬間就掉了下來,“你還真是中暑???”
*
流螢收拾利索在床上躺下,二姨太雖說滿臉失望,但也坐在床邊照看,沒有打道回府的意思。
“我……我不過是月事提前了,二姨太您……”
流螢覺得今日真是亂得很,三姨太的事情她還沒有想明白,心遠(yuǎn)不知去向,自己又起不來身,自打破身之后,月事就變得不規(guī)律了,甚是惱人,現(xiàn)下也不清楚二姨太是為著什么,明明沒有什么話說,卻一直賴著不走,似是要盯著她一般。
流螢身上涼,蓋著薄被,二姨太倒是搖著帕子給自己扇風(fēng)。
“你這樣我不放心,咱們?nèi)齻€一起上的山,大太太要是問起來,也得怪我沒照顧好你,你說你,身子弱,心思倒挺要強(qiáng),也不讓叫大夫。”
流螢躺在床上看著二姨太,只覺得自己其實不需要說什么,二姨太自己便能一直說到天黑去。
二姨太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不咸不淡的話,而后囑咐道,“困了就睡,歇會兒吧,待會兒晚飯也甭去前頭吃了,我讓廚房單獨給你做點兒軟和的。”
流螢十分不解,為什么二姨太忽然黏上她一般,但她眼皮著實抬不起來,顧不上旁的,迷迷糊糊地應(yīng)著聲音就睡了過去。
待她呼吸變得均勻了,二姨太才從臥房出來,在廳里找個舒服的位子坐下。
迎春瞧她這意思,便上來伺候茶水。
二姨太略略想了一下,“你們不是賣糕點嗎?拿點兒我嘗嘗。”
迎春不明所以,但二姨太吩咐了,便照著做了。
一碟碟點心擺在桌上,二姨太撿了幾個,一樣咬上一口,又放在一邊。
迎春瞧二姨太也不像是要吃什么點心,純是來試味道的,便一一介紹,“這桃花酥的花蕊里加了蜜,與花瓣的味道不大一樣,這藕粉桂花里添的奶,這是西點,底下是……”
二姨太一抬手,“行了,東西做的不錯,你們?nèi)デ七^鋪面沒有?”
“鋪面?”迎春微微搖頭,“四姨太念叨過,現(xiàn)在的錢還差一點?!?
“差錢?”二姨太無奈地扶額,“她打算靠賣點心賺出開店的錢?”
“可能是吧……”
迎春還道這事兒不過是個消遣,恐怕連四姨太自己都沒覺得真的能開起鋪面,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二姨太將點心一放,精致的指尖攢在一起搓了一搓,將手上的點心渣撣干凈,掏了帕子邊擦手邊道,“行吧,我有別的事問你?!?
迎春才明白二姨太今日的用意,便沉下臉色,垂首答道,“二姨太請問,迎春知無不言。”
二姨太露出些微欣慰,挑起眼皮直視著她。
“這些天,這丫頭除了老大,還見過誰?大房那邊,老二可跟她有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