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哭著搖頭,她可不要回去,好容易才出來的。
韓宏義犯了難,問道,“四姨娘這是為著什么這樣傷心?要不與我說說?”
韓宏義追問,流螢索性一吐為快。
“二少爺想的沒錯,我就不該來書館,自取其辱,三少爺說的也沒錯,字都沒認全,看得什么書?惺惺作態(tài)的,只惹得旁人笑話罷了!”
流螢越說越委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不過一個做丫頭的出身,當了姨娘換個行頭又如何,還不是被三少爺戲弄,被心遠嫌棄?!?
韓宏義眉頭微皺,“老四會嫌棄四姨娘?”
流螢哭著說,“他從不與我講學堂里教了什么,許是嫌我聽不懂,對牛彈琴罷了。”
韓宏義笑了,“原來四姨娘在介意這個?!?
見他笑了,流螢哭得更加傷心,“現今,輪到二少爺笑話我了!”
韓宏義才明白流螢一直在別扭什么,他下意識去掏手絹,卻想起來并沒帶在身上。
流螢哭得梨花帶雨,后面索性也不要什么面子,哇哇地哭。
韓宏義越發(fā)覺得她哭得可愛,流螢雖說是個姨娘,可終究不過一個小女孩罷了。
他繞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令她躲不開他的視線,誠懇地說,“我沒有笑話你,若是我言語有失,我給你賠不是,但我絕沒有笑話的意思?!?
流螢想躲,背卻抵在墻上退無可退,她被迫看著韓宏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有小臉慢慢地紅了起來。
他像哄孩子一樣的哄著她,可按輩分,她應該是他的長輩才對。
哪有讓小輩哄著的姨娘,像什么話!
流螢懊悔自己的失態(tài),又沒地方能躲,手指攥緊衣角,指尖泛著白色。
“二少爺,你先、先把手放開?!?
流螢盡量平靜地提醒他,但還是沒忍住呼吸抽了一抽。
韓宏義輕咳一聲,略顯尷尬地重新站好。
他知道了流螢的心結所在,便知道該從何安慰。
“這不是你的錯,不必為此煩心,既然哭過了,事情就過去了,過往無法改變,但未來的路是可以按自己的想法走的。”
流螢擦了淚,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但又不大現實。
她小手揪著辮子繞指尖,小聲揶揄道,“二少爺說得輕松,我一個姨娘,能走哪個路?”
韓宏義想了一想,“四姨娘若是不嫌棄,我來教你認字可好?”
“當真?”流螢的目光亮了起來。
韓宏義點點頭,“宏義不敢欺騙四姨娘?!?
清風吹過街巷,周身舒爽。
流螢覺得心頭的陰云被一吹而散,和煦的陽光鋪灑下來,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多謝二少爺!可我很笨,二少爺可不要嫌棄?!?
韓宏義也放松了心情,“走,我陪四姨娘去挑幾本書?!?
流螢高興起來,跟著韓宏義回了書館。
他在進門的地方挑了幾本畫報,均是畫多字少的那種。
流螢瞧著有些不高興,嘟囔著小嘴說,“二少爺還是笑話我…”
“此話怎講?”
“畫報…都是小孩子看的?!绷魑炤p輕地抗議。
韓宏義卻不這么覺得,他說,“四姨娘不要小瞧了這些畫報,一個好的故事,用畫還是用字來描繪,都有形象動人之處。這里面的故事不錯,不難理解,字是少,但字少認得便快,四姨娘不妨試試?”
流螢沒有反對,隨后從書架上拿起剛才那本冊子問韓宏毅,“這個呢?我喜歡這個。”
韓宏義問,“四姨娘喜歡詩選?這本詩集的作者是個外國人?!?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為他的名字比較好聽吧。”她微笑著摸摸封面上的字,念道,“飛鳥集?!?
韓宏義點點頭,將這本書也放到了柜臺上,一并付了錢。
流螢拿著新書愛不釋手,翻開就問,“二少爺能幫我讀一下這本嗎?”
韓宏義笑著說,“這里不方便說話,咱們找個方便讀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