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俊明從流螢院里出來的時(shí)候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他回了二姨太的住處,一進(jìn)院子就見到大哥房里的燈亮著。
“大哥,你回來了?”
他還沒進(jìn)屋,聲音就先一步到了,隨后長衫一撩,他邁步進(jìn)來。
“嗯。”
大少爺韓正卿正坐在案前翻著賬冊,眼皮都沒抬一下,沉著聲音說道,“出去,敲門。”
韓俊明翻個白眼,他真是忍不了大哥這幅老態(tài)龍鐘的做派,但他也不敢惹這個未老先衰的主。
韓俊明暗暗撇撇嘴便退到門外,在門框上敲了兩下,問道,“大哥?我能進(jìn)來了嗎?”
“進(jìn)?!表n正卿這才抬眼看他,“這么晚去哪了?”
“小……四姨太那兒?!?
“???”
“小娘,四姨太。”韓俊明咧嘴笑笑。
韓正卿看看他,目光平靜無波,卻有種意味深長的感覺。
他視線在他臉上停了幾秒,隨后收回來,又低下頭去翻賬冊。
“干什么去了?”
“四姨太院子里沒人伺候,把迎春要走了,我送過去?!?
“送到這么晚?”
韓正卿總是能抓住問題的關(guān)鍵,韓俊明剛想編個理由搪塞過去,就被韓正卿打斷了。
“不管你想干什么,都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及現(xiàn)下的形勢,明白了嗎?”
韓正卿嚴(yán)肅的樣子另韓俊明想到了年輕時(shí)候的父親,他吞了下口水,說道,“知道,我沒干什么?!?
韓正卿點(diǎn)點(diǎn)頭,“不早了,休息吧。”
韓俊明還想問,但韓正卿已經(jīng)執(zhí)起筆在賬冊上圈圈畫畫,沒有繼續(xù)攀談的意愿,韓俊明便知趣的退了出來。
“老狐貍還沒死,小狐貍已經(jīng)立起來了,世道艱難,日子不好過啊……”他邊往回走,邊暗自感慨。
韓俊明走后,韓正卿視線才從手中的賬冊上挪開,他這趟出門聽說父親抬了四姨娘,是三姨娘院里的丫頭,也聽說了那個荒謬的理由,便抓緊料理了手頭的事務(wù)趕了回來,沒成想老三也在家中。
他自是不知道老三趕回來做什么,但嗅覺敏銳的他猜到老三定是與四姨太有些瓜葛。
韓正卿揉揉眉心,俊明是他一奶同胞,年歲比他小一些,心性還不成熟,他在考慮是否這些年將他保護(hù)的太好,所以他才總是這樣恣意妄為無法無天。
他垂下視線看著手中的冊子,揚(yáng)州的這些賬目,流水一塌糊涂,明顯有錯漏的痕跡,里面的虧空尚未可知,這作假之人是連敷衍都不想敷衍的程度。
家中的公賬倒是錯漏不多,但耗損是個問題,如今抬了四姨娘,按份例是要給的,又是一筆開銷。
韓正卿揉揉眉心,打算明日先去找父親匯報(bào)近況之后,便去找一趟這四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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