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時見他喚過梁氏‘娘親’?”
歡瞳撓撓頭:“對哦?!?/p>
陸晚丞并不反駁,笑道:“啊,被看穿了?!?/p>
信寫到一半,陸晚丞有一句話拿不準語法,停筆沉思。沉思著沉思著就走了神,目光漸漸渙散,握筆的姿勢也變了。但見他漫不經(jīng)心地拿著筆桿,一個發(fā)力,筆便按順序環(huán)繞在他四指之間,從頭到尾,一氣呵成。
轉(zhuǎn)瞬間,筆墨橫飛,站在他身旁的林清羽主仆深受其害。林清羽還算好些,只被甩到了幾點墨漬。慘還是歡瞳慘,一條墨痕劃過他半張臉。他還因驚嚇張開了嘴,有幸品嘗了一番墨味,緩過來后立刻“呸呸呸”。
陸晚丞意識到自己的失誤,趕緊放下筆,向兩人道歉:“對不起,我一時忘了這是蘸了墨的毛筆……”
林清羽面無表情道:“你能不能做個正常人?”
陸晚丞有些想笑。但這個時候他再笑,未免也太不厚道了。他忍著笑,道:“真的不是故意的……我?guī)湍悴敛??!闭f著,便抬起了手。
那幾點墨漬好巧不巧地落在林清羽的眼下,和他那顆淚痣混在一起。手伸過來的時候,林清羽本能地眨了眨眼簾,如蝶翼的長睫微煽,輕輕掃過陸晚丞的指尖。
微癢又柔軟。
陸晚丞手上一頓,竟是僵住,呼吸也跟著滯了滯。
林清羽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打開他的手,語氣涼涼:“墨漬能用手擦?”
“哦,對?!标懲碡┗剡^神,轉(zhuǎn)頭吩咐,“歡瞳,還不快拿帕子來替你家少爺擦干凈?!?/p>
歡瞳嚷嚷道:“我嘴里還沒吐干凈呢!”
花露打來溫水,林清羽用濕帕將臉擦凈。這時,潘氏的貼身婢女含巧找到林清羽,道:“少君,我們姨娘請您去前堂一趟。”
林清羽道:“知道了?!?/p>
他和潘氏男女有別,雖一同管家,但甚少見面,有什么事都是讓下人傳話。潘氏突然來請,應(yīng)該是有需要面談的事。
林清羽對陸晚丞道:“我出去一趟,你好生把信寫完,盡快差人送去國公府。”
陸晚丞心不在焉地應(yīng)下?;氐酱扒埃粗智逵鹩昴恢写騻愕谋秤?,再低頭看看自己的指尖,輕笑著自言自語:“……什么鬼?!?/p>
潘氏原也是官家小姐,只可惜家道中落,為了生計,不得不委身為妾。娘家勢微,又無子嗣傍身,她能在南安侯那得寵,除了容貌的緣故,更因她性子恬靜,不爭不搶,從不在南安侯面前多嘴。前朝之事已經(jīng)夠讓人煩心,南安侯回到府中,只想尋得片刻安寧,潘氏那無疑是最好的去處。
為了避嫌,林清羽和潘氏見面時都帶著不少下人,此次亦然。林清羽對南安侯府中人素來沒有好感,但因著潘氏送給他和陸晚丞的新婚賀禮,又在他扭傷時送來藥貼,他對此人算不上討厭,單純無感罷了。
林清羽耐著性子和她客套了幾句,道:“姨娘有何要事,直說即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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