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大概是習(xí)慣了他的冷言冷語,被頂撞了也不惱,反而笑道:“說什么傻話,你是晚丞的福星,晚丞這輩子都是離不開你的?!?/p>
梁氏說完,打量著林清羽的臉色,見其不為所動,方斂了斂容,正色道:“所謂‘相夫教子’,你‘教子’暫時做不到,那就只能學(xué)著‘相夫’。你是侯府的少君,也該學(xué)一學(xué)如何打理府中事物,好為晚丞分憂?!?/p>
“替小侯爺分憂?”林清羽笑了聲,“敢問夫人小侯爺有什么憂?是畫眉鳥不會唱歌了,還是八哥不會叫人了。又或者……是他的病情?”
如林清羽猜測的那般,聽到“病情”二字,梁氏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晚丞的病情自有張大夫看顧?!?/p>
“若我沒記錯,侯爺曾經(jīng)囑咐過我看顧小侯爺?shù)纳碜?。?dāng)時,夫人也在場?!?/p>
“確、確實(shí)有這么一回事?!?/p>
林清羽輕一頷首:“那夫人說完了么?!?/p>
梁氏十指漸漸攥緊,嘴里卻笑道:“早在你嫁進(jìn)來之前,我就聽媒人說過,太醫(yī)院院判之子不但生了一副一等一的相貌,更是天資聰穎,才華出眾,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能者多勞,你如此聰慧,兼顧家事和晚丞的身子肯定不是什么難事——來人。”
一個老婦人走了進(jìn)來,正是一月前被罰去做苦差的劉嬤嬤。劉嬤嬤呈上幾本厚厚的賬本,道:“請少君過目?!?/p>
林清羽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淡道:“一月不見,劉嬤嬤似乎明顯見老,做苦差的日子怕是不好過罷?!?/p>
劉嬤嬤勉強(qiáng)笑道:“奴婢犯了錯,受罰是應(yīng)當(dāng)?shù)?。?/p>
“這些不過是這一月的賬本,你先試著整理,有何不懂的可以隨時來問母親?!绷菏蠝芈暤?,“數(shù)量是有些多,但依你的能耐……三日吧,三日內(nèi)你把賬本整理好,交還給母親,如何?”
不等林清羽開口,劉嬤嬤便搶話道:“少君,夫人這是看重你啊。”
“可不是,”梁氏含笑道,“我老了,也想享享福,日后這偌大的侯府,還是得靠清羽把持?!?/p>
這對主仆戲碼雖然拙劣,但卻占著理。主母把管家之權(quán)交給少君,任誰看來,都是主母大度,信任少君。少君若推脫,就是不識好歹,枉為人妻。
問題是,梁氏是真心讓他管家的嗎?
怎么可能。梁氏不像陸晚丞的生母,她出生普通,父親不過一個正四品下的侍郎,在南安侯面前尚須戰(zhàn)戰(zhàn)兢兢。前有原配留下的嫡長子,自己親生的兒子又是個廢物,梁氏在侯府唯一能傍身的,就是這掌家之權(quán)。
他對侯府的掌家之權(quán)沒有半點(diǎn)興趣,但他對看梁氏悔不當(dāng)初,自責(zé)羞愧還是有點(diǎn)興趣。
“夫人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绷智逵饘⑹掷锏馁~本扔回托盤上,“這些賬本,我也收下了?!?/p>
梁氏欣慰點(diǎn)頭:“清羽,你可別讓為娘失望啊。”
林清羽一走,梁氏臉上的溫和立馬退了個干凈,喃喃道:“他竟答應(yīng)得如此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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