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拂清惜字如金,幷未叫她得逞。
小翠與小霜則眼看著老婆子憋得愈發(fā)難受,臉色愈發(fā)的難看了。
等又過了兩日,時機已經(jīng)差不多的時候,拂清對著小翠悄聲囑咐了幾句,于是,院子里正喝茶曬太陽的唐嬤嬤就瞧見小丫頭挎著籃子出了門去。
約莫一柱香的功夫過后,小丫頭又回來了,手上依舊挎著籃子,籃子上還蓋著帕子,看不清里頭的東西,唐嬤嬤一頓,問道,“你上哪兒去了?籃子里提的什么?”
小翠卻笑了笑,道,“嬤嬤這是審犯人呢?我自然是替姑娘辦事兒去了,您想知道這籃子里裝的什么?那得問問姑娘愿不愿意告訴您啊!”
說著竟揚起下巴,徑直進了屋。
這可把老婆子給氣壞了,偏這樣的情景還不是一次兩次,每日都要來上這么好幾回,她每每要問,小翠就是不肯說,態(tài)度輕佻,絲毫不把她這個老嬤嬤給放在眼里。
老婆子終于忍無可忍,拔腿追到了房中,對著正縫衣裳的拂清道,“明珠姑娘,請恕我直言,這望月居的規(guī)矩實在太亂了,可得好好整治整治才是!您可聽見這丫頭近來對我說什么了?我老身好歹長她幾十歲,在府里待了少說也有幾十年,她竟然用這般語氣對我說話,傳揚出去怕會影響您的名聲??!”
她氣急敗壞,話說完,終于見拂清停下了手來,抬眼望著她,似笑非笑的道,“嬤嬤這話有理,我也覺得這幾日規(guī)矩有些亂。先不說別人了,那日您來的時候,張嬤兒告訴我,您是府里的老人兒,最懂規(guī)矩,如今卻總是不打招呼就往我屋里來,難不成府里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嗎?您在夫人跟前,也是如此嗎?”
唐嬤嬤一噎,張嘴便要爭辯,卻又被拂清搶了先道,“小翠的話我也聽見了,說實話,我沒覺得她哪里說錯了,我叫她出去辦點事兒,還囑咐她要低調(diào),若是別人一問,她就張嘴說,那恐怕才更嚴重吧!行了,你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來找我,我現(xiàn)在可忙著呢,若再不抓緊點兒功夫,趕不上老夫人的壽辰可就壞了?!?/p>
說著揚了揚手,示意她,“你先出去吧,以后進來前記得先敲門,我這被你嚇得,都扎了好幾回手了?!?/p>
唐嬤嬤還想辯解,卻被小翠攔住,冷笑道,“嬤嬤可聽見了?這要想立規(guī)矩啊,先從您自己說起吧!”說著將人攆了出去。
老婆子立在院子里,愈加氣憤起來,可想起方才屋里所見,又楞了一楞,心里頭,悄悄起了個主意。
京城偏北,在冬至之前,天黑的一日早過一日。
這不,才剛吃罷晚飯,還不過酉正,外頭已經(jīng)黑了透底。
望月居就一位主子,又是個事兒少的,下人們都很輕松,天一黑后,不過再伺候著主子洗漱,也就沒什么事了。
尤其現(xiàn)如今天涼,晚飯過后,眾人大多都留在各自房中歇息了,可偏有一人,就是放不下心來,時刻盯緊正屋,生怕錯過什么動靜。
功夫不負有人心,又過了一陣,正屋里的終于有了動靜,唐嬤嬤瞇著眼縫,清清楚楚的瞧見,拂清與小翠一前一后的打房中出來了。
拂清披了個披風,還特意戴上了兜帽,小翠懷里則鼓鼓囊囊,明顯揣了什么東西,二人眼見院中無人,立刻往院門外走去,腳步很快,生怕別人瞧見似的。
咦,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老婆子趕緊從屋里沖了出來,謹慎起見,先溜進正屋里看了一遍,確定自己白日里沒看花眼后,這才趕緊出了房門,追著主仆倆去了。
今夜風有些大,吹得廊檐上的燈籠止不住的搖晃,唐嬤嬤躲在暗影里,一路屏息的跟著拂清與小翠。
眼看著她們挑著小路曲折回繞,還越走越偏,老婆子是既緊張又興奮,等到見二人來到一處僻靜的小門,且試圖去開啟的時候,直覺已經(jīng)印證了自己的猜測,趕忙后退幾步,隨手抓了一個過路的小廝,壓低聲音道,“快去稟報夫人,就說有家賊行竊,要出府銷贓了,快去,來晚了可就抓不住了?!?/p>
小廝自然認得她,一聽茲事體大,也不敢推拒,忙拔腿去了蘭庭。
沒過多久,陸氏果然就領(lǐng)著人來了。
而此時的拂清與小翠,卻仍在忙著開門。
——其實正是知道此門年頭久了不太好開,主仆二人才特意挑的這里。
不然,怎么拖延到陸氏帶著人來呢?
有道是捉賊拿贓,眼看陸氏也領(lǐng)著人來了,正把這主仆倆逮了個現(xiàn)形,唐嬤嬤興奮地難以自已,立刻開口喝道,“你們在做什么?”
話出口,只見那二人身影一楞,慢慢轉(zhuǎn)過了頭來,果真是拂清與小翠主仆倆。
陸氏心間一定,卻假意驚訝道,“明珠,怎么是你們?我聽說有人偷了府里的東西,正打算過來看看,這又是怎么回事?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然面前的姑娘卻未見半分心虛,還同樣一臉驚訝的道,“有人偷東西?不會是在說我吧?”
小翠也驚訝道,“姑娘怎么會偷東西呢?夫人您可以明鑒??!”
陸氏頓了頓,正欲發(fā)話,卻聽背后又有一聲音傳來,“都在這里做什么?發(fā)生了何事?”
這分明是男子的聲音,眾人一楞,齊齊望去,只見是晏相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