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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江南老

第13章(1/2)


第十章塵緣薄如紙(1)

她手心里是他的心跳,比她的重,也比她的慢。

每一下都跳在她心臟上,沉沉壓下,壓得她透不過氣。

車庫里的每個角落都是黑的,像藏著什么人在里面,藏著什么人能看到他們。昭昭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因為鼻梁上有他的影子。

“我們剛見了幾天,”她推在他胸口的手,向外推,“才四天?!?/p>

算上多年前的一面,也才五天。和任何一個陌生男人認(rèn)識五天,也不會快到這個境地,能吃個飯就了不起了。更何況他們還多了一層關(guān)系,不該更慎重嗎。

見推不動,她只好求饒,又叫他“哥”。

他不為所動:“叫什么不重要,我問得是,你想不想。”

是,她想。

完全收不住的喜歡,看他在拳臺上會擔(dān)心的發(fā)瘋,看他一對自己笑,和自己玩笑,就在猜他到底幾分真心,一想到他可能真會有個女朋友,心擰著疼。

“剛才就有人過去了。”她更怕的是被人撞到。

怎么都不該在婚宴前,讓人看見他們親熱。

怎么解釋,剛才認(rèn)識幾天的未來兄妹,一見面就打得如膠似漆,完全不顧下周爸媽婚宴,先要約會嗎?那也太不像話了。爸媽認(rèn)識四年,經(jīng)過諸多考慮才決定再婚,共建這個家庭。他們呢,剛見面,沒有任何的深思熟慮就要這樣。

掌心抵著的胸膛終于遠離,他回到駕駛座上。

昭昭還在收拾著自己的心跳,克制著已經(jīng)走遍全身的戰(zhàn)栗感。

車內(nèi)一時寂靜。

他沒著急下車,在那坐著。

不言不語,坐著,讓她陪著。起初昭昭還在等,何時要下車,后來也就不想著這事了,左右上去也是應(yīng)酬親戚朋友,還不如在這里。

剛剛沈策要過來親她的事,像從未發(fā)生過。她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臨時起意就想那么做,壓根不管對像是誰。

她看他。

在臺州初見的沈策還有著少年氣,眼神是能割傷人的,也因此抹殺了雙鳳眸特有的深邃和溫柔意。到今年一見,能割傷人的眼神似乎沒有了,只有一次,在拳臺上望過來的一眼沒藏壓下戾意,瞳仁黑的沒有多余一點的光。

尋常人的瞳仁再黑,里邊也有光,有影。但沈策沒有,那天在拳臺上完全沒有。

他鼻梁高,從鼻梁到眉骨那里的眼窩極深。應(yīng)該說,他臉太瘦,太有棱角了,每一處都像被打上了光影。

像現(xiàn)在,不笑時,薄唇是微微抿著的。很兇。

姐姐一直不愛和他說話,就是評價:太兇了。

她給他說好話,對姐姐說,要覺得兇就看眼睛,他眼睛最溫柔,笑得時候能讓人聯(lián)想到水天一色、驚鴻飛掠的景象。

姐姐聽后詫異,反駁她,全臉最兇的就是眼睛。

有嗎?她不覺得。

沈策知道她在看自己,不用回視,他也想像出她的目光。

那是無論何時何地,唯一能困住自己的東西。

五年前,他去普陀看望自幼照顧自己的老僧,已時日無多的老人反復(fù)叮囑他的還是那句話,自幼伴隨他的話:夙念害人,放下執(zhí)念,否則大劫難逃。

在她回來前,每個人都已經(jīng)在反復(fù)警告他:要放下。

記起昭昭前,他不知將要回來的會是何物,還在想,與生死大事相比,有什么是放不下的?認(rèn)出昭昭之后,才知是比生死還重的她。

“晚上,我去找你?!彼捳f的突然。

昭昭一怔。

“我姐在隔壁,”她想像著可能性,搖搖頭,“她會來找我,或者一起睡。”

“你來我房間?!彼终f。

昭昭有些糊涂,怎么說著說著,就要去房間了。

誰知沈策很快改變了主意:“或者你來拳臺。”

昭昭一聽拳臺,想到昨夜里他漱口時,吐到水桶里的血水,人極不舒服。

“又要打泰拳?”她掩不住的擔(dān)心,不太高興地說,“你要打,我就不去看了,太血腥,不想看?!?/p>

沈策看了她一眼,眼里融了笑,聽出她對自己的擔(dān)心。

其實是擺明了要給她理由,給她借口,給她掩耳盜鈴的說辭,給她見自己的地點。他根本沒往泰拳上想。

昭昭被他一瞧,才慢慢醒過味,臉一熱。

她最后說:“要試試,不一定能去?!?/p>

昨夜是媽媽帶姐姐出去,才有大段空閑的時間,今夜未必有這個機會。

“我一直在,什么時候過來都隨你?!?/p>

她點點頭。

“七點后?!彼萝嚽罢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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