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但笑不語，一副我看你何時(shí)徹悟，皈依我佛的慈愛眼神。

……

昭昭被他們兩個(gè)引得笑。

身旁，椅子被拉開。

和大伯一道來的沈策，落座于她身旁：“在笑什么？”

昭昭抬眼，驚愕于他的正派衣裝。沈策愛穿休閑西裝，常搭各式襯衫，可從未像今日一般：“老派?！?/p>

沈策嘴角掛笑，點(diǎn)頭：“確實(shí)。”一家之主的傳統(tǒng)，沒辦法。

有人拿來銀足杯，仿古鸚鵡杯。螺旋尖頭一抹紅，擺在桌上。

這是一套。沈策小時(shí)候喜歡，找人定做的，用來新年喝屠蘇酒。

本該除夕夜喝，為辟邪，沒趕上。今晚補(bǔ)，一因?yàn)樗矚g討意頭，二來是今天高興，諸事順利。這酒要從小輩開始喝，沒沾過酒的小孩子都象征性用舌頭舔的有，筷子頭沾沾也有，大人逗小孩，笑聲不斷。

到他們這桌，昭昭是桌上最小的一個(gè)，她聞了聞。

“怕什么，喝光它。你酒量好得很。”他話中有話，暗指她當(dāng)初逞能醉酒。

“誒？鸚鵡杯中休勸酒，”她嘴硬反駁，“古人說的?！?/p>

“是嗎？”他盯著她笑，“可古人還說過，一日須傾三百杯。盡管喝，酒有的是?！?/p>

“……”她認(rèn)輸，仰頭要干。

他先一步按住她的杯，也認(rèn)了輸：“喝一口，討吉利?！?/p>

這是沈翰中初次見他們斗嘴，也是初次見兒子和女孩相處，看得新鮮。

飯罷。

沈策帶她離開主樓，往院深處走，那里有另一幢樓，兩層高。

“我曾祖父不姓沈，而是姓傅，入贅沈家。”他帶昭昭走入一樓，木質(zhì)地板有了年頭，這附屬的樓從沈家遷到這里，就開始建造，距今有六十年了，“傅家是沈家滿門斬首的元兇，所以他一直心中有愧，重修了沈家祠堂，也建了這里?！?/p>

從今天起，這里就傳給了沈策。

“你表外公那一支的族譜只到二十六代，不止這么短?！彼麑⑽瓷湘i的兩扇門，推開，“這里一樓是和沈家有關(guān)的藏品，樓上還有書。”

私人的藏品閣內(nèi)，正當(dāng)中是一個(gè)密封的玻璃柜，屋內(nèi)的燈偏暗，展柜旁的燈泛著青白的光，灑在玻璃柜內(nèi)的兩把兵器上。

昭昭對兵器從無關(guān)注，過往見兵器展館，都是一掃而過。

但展柜里的這兩把劍……她仿佛被擒住了心臟，四周大小展柜都隱去了，唯這一處。她到近前：“這是……兩把劍？”

都是細(xì)窄身，她概念里，劍都是細(xì)長的，刀是寬的。

“一劍，一刀，”他在她身后說，“有劍鞘的是青銅八面漢劍，沒有刀鞘的……是鎏金虎頭環(huán)首刀。刀身長而細(xì)窄，與劍同寬，一側(cè)有刃?！?/p>

“為什么刀沒有鞘？”

“刀鞘是木的，燒毀了?！?/p>

“為什么會(huì)被燒？”

“誰知道。”他語氣平淡，騙著她。

“這兩把都屬一個(gè)人嗎？”她看在一個(gè)展柜里，如此猜。

“對。青銅八面漢劍，是封王時(shí)御賜的，儀式用。那把刀，是隨身帶的，殺敵用?！?/p>

“所以這個(gè)人，刀劍都會(huì)？”

“還有槍。他擅長三種兵器，年代久遠(yuǎn)，赤金槍不可尋了?！?/p>

她在玻璃柜前，目不轉(zhuǎn)睛看著：“他們有自己的名字嗎？”

“劍是御賜，取封號，江臨?！?/p>

“江臨王？”她蹙眉，回憶，“有江臨這個(gè)地方嗎？”好像古代封王，常根據(jù)封地來取。

“他據(jù)守重鎮(zhèn)，皇帝不想給他做封地。所以取‘江邊’之意?！?/p>

“皇帝小氣，”她不平，都封王了，也不肯承認(rèn)封地，“刀呢？”

在沈策的說法里，這劍是身份象征，刀似乎更重要。

他凝視刀身，刀也在看他。

昭昭想的沒錯(cuò)。劍求穩(wěn)，刀求狠，后者更得他心。

那刀，比尋常的環(huán)首刀更窄長，甚至比劍還長，是他獨(dú)有的兵器。環(huán)首有鎏金虎頭，金絲纏繞刀柄。被燒毀的刀鞘，刻有兩字：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