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跟唐家是舊交,雙方的爺爺年輕的時候曾是戰(zhàn)友,加上住在同一小區(qū),自然而然就成了來往密切的鄰居。
許珩年從小話就少,沒有朋友,那時候唐溫成天呆在他屁股后面,跟個小尾巴似的,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一口一個甜軟軟的“珩年哥哥”,叫得許珩年總是臉紅耳熱。
七歲的時候唐家打算搬離中國,去美國發(fā)展定居,唐溫舍不得,拽著許珩年的袖子哭了好久。
許爺爺一看,覺得兩個孩子挺般配,跟唐爺爺一塊去神婆那里算了姻緣,發(fā)現(xiàn)兩人八字相合,如果結(jié)婚的話對雙方的運勢都有很大的幫助。
兩個老人欣喜萬分,立馬做主找了人來,給兩個孩子定了娃娃親。
許母哭笑不得,覺得用這種方式捆綁孩子有些不合適,就干脆讓唐溫住在家里,一來培養(yǎng)感情,二來磨合生活習性。
就這樣,唐溫在許家住了八九年,每次陸淮琛見到唐溫,都調(diào)侃著叫她“許家的小媳婦兒”,總是搞得兩人面紅耳赤。
……
許珩年細想了一下,確實不妥,她還沒融入班集體,如果硬是告訴他們,好像她刻意炫耀什么似的。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一直都是靠婚約牽扯,似乎少了什么過程……
想到這兒,許珩年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光亮,垂眉時目光格外柔和:“那你就不要聽信那些謠言?!?/p>
唐溫吸了下鼻子,輕噘小嘴,思索著點點頭。
“好了,我先回房間了,一會兒下去吃飯。”
“嗯?!?/p>
等許珩年走后,她稍微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書本,換了一件家居服,又看了幾眼手機消息,之后才磨蹭著下去吃飯。
剛走到樓梯拐角,一只胖橘貓“喵嗚”一聲,挪動著肥胖的身軀湊了過來,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兔頭拖鞋。
“月月晚上好??!”她蹲下身來,把軟乎乎的貓抱進懷里,握住它的爪子。
這是她剛上六年級那年,在小區(qū)外的花園里撿的流浪貓。
那天她去藝術(shù)班學舞蹈,快下課的時候,窗外突然下起了雨,氣溫也驟然降低下來。李叔休班,許珩年打了傘來接她,還給她帶了件外套。
回去的路上雨簾密集,夜色混合著街燈的光影投落在雨霧里,折射出琉璃般的色彩。
她握著傘柄,一蹦一跳地盡量躲避街道上的水洼,但雨勢太大,最終還是被黏糊的泥漬沾濕了白鞋。
“慢一點?!痹S珩年怕汽車卷起的水漬潑到他的身上,一直走的街道外面。
走到小區(qū)門口,光線暗了下來,唯有路燈還隱隱透著明亮。整個小區(qū)闃靜一片,只剩滂沱大雨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風有些大,她握不住傘柄,就干脆把自己的洋傘收起來,跟許珩年擠了一個。
許珩年走在外側(cè),輕偏著身子替她擋風。
這時,眼尖的她在草叢里發(fā)現(xiàn)兩只如玻璃球般晶瑩剔透的眼睛,定睛一看,是一只橘貓,正在枝葉間縮成一團,打著哆嗦。
“哎你看!”唐溫拽著許珩年的袖口,往不遠處的草叢里指了指。
他會意地輕掃了一眼草叢,瞥過眼時發(fā)現(xiàn)她搖晃的身子有些偏離傘面遮擋的范圍,下意識地將傘面微微傾斜向她,簡短的“嗯”了一聲。
唐溫一直都喜歡毛聳聳的小動物,見到它毛發(fā)被淋透,不免有些心疼,半蹲下身用手幫它遮了遮雨。
橘貓像是受了驚嚇似的,猛地弓起身子,看著她的目光幾分警惕。
唐溫毫不在意,反倒關(guān)心它:“好可憐啊,看上去很瘦的樣子?!?/p>
她的關(guān)注點始終放在貓身上,未曾留意,那只拉著許珩年衣角的手恰巧輕擦過他的手背。
指尖的涼意隔著皮膚沁入他的心底,許珩年微蹙眉心,思忖片刻,還是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我們把它帶回家好不好?”
她突然轉(zhuǎn)過臉來,眼神在昏沉的夜色中格外明亮。
“想養(yǎng)?”
“嗯嗯!”
她連忙點頭,嬌小的包子臉上寫滿了期待。
想來她這些年都沒有養(yǎng)過什么寵物,五六歲的時候養(yǎng)過一只京巴犬,后來唐家搬到美國之后就送給了別人,她特別舍不得。
如今覺得這貓無家可歸,憐憫之心讓她有了收養(yǎng)的沖動——
許珩年沉吟片刻,看著她漂亮的眼睛,最終點了點頭:“好?!?/p>
“哇你真好!”
她語氣軟綿綿的,尾音上揚,帶著一絲歡快的情緒,彎成月牙的眼睛里斟滿笑意。
他似是被這笑容所感染,也勾起唇角,臉上神色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