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毒經(jīng).1
玉竹手被曾韞寬大的手掌包裹,心緒漸穩(wěn),接過話道:“他當然不是為了向我剖白心跡,為的是我?guī)煾噶粝碌乃蓝窘?jīng)?!?/p>
凌霄聽聞此話,臉上頓時一陣陰晴不定,高高的眉骨在慘白的臉上打了一層陰影,一眼看過去,這個高挑的青年居然有點像陰森的鬼魅。
他冷峻地抬眉道:“你早就知道嗎?”
玉竹從曾韞身后站了出來,手仍緊緊地和對方牽在一起:“我?guī)煾付家呀?jīng)走了,你費盡心思勾結小人做局,除了是為取這本傳世秘笈……我倒是也想不出別的原因?!?/p>
她不僅不再稱呼凌霄為“師兄”,提起仇鶴也要強調(diào)是“我”師父,無形中拒凌霄于千里之外??梢娙硕际怯H難疏易,用漫長時光鑄就的親昵,要使之土崩瓦解甚至不需要花上半個時辰。
凌霄低低道:“我一直以為得到此書的人是柳華或者蒼蘭,沒想到是你?!?/p>
他深呼吸,一道犀利的目光看向玉竹:“什么時候起,你這么沉得住氣了?”
玉竹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兩人的目光相碰撞,彼此間的猶疑與試探昭然若揭,誰也不肯先松口。
就這么盯了一陣子,凌霄先敗下陣來,視線移向了已被曾韞勒得人事不省的趙十城:“燕雀山被突襲那天,柳華親自告訴的我——他話沒交代完就死了,只說如果我能逃出去,一定要找到你,萬萬不可讓死毒經(jīng)落入奸人之手?!?/p>
玉竹道:“我還以為你放走蒼蘭是良心未泯,看來只是為騙取柳華信任。”她搖搖頭,“凌霄,我真是一點都不了解你?!?/p>
“彼此彼此?!绷柘鲎I誚道:“我們兩個,究竟是誰著了誰的道?”
說起來,今時今日是由他一手謀劃,但又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如果一切真如他最初的計劃發(fā)展,他應當在火燒燕雀山的時候就拿到了秘笈,而不是在這里和玉竹口舌。
他算錯了許多,最錯的一點就是未察覺持此秘笈之人不是在山上的那兩個,而恰恰是被他放跑的、平日里藏不住心事的小師妹。
玉竹凄然一笑:“如果不是你讓吳疾風,段青山這些人一波又一波地來提點我,我甚至還未聽說過死毒經(jīng)。不過是無知罷了,算哪門子的沉得住氣?”
凌霄卻抓住她話里另一點,皺眉道:“段青山找過你?”
玉竹:“來找我的何止一個段青山,拜你所賜,三奇八怪我都見了一大半了。怎么,你自己做的事,現(xiàn)在不肯承認?”
凌霄陰沉著臉:“你什么意思,是說我指引的三奇八怪害你?”
玉竹道:“這還用說嗎?”
面面相覷之間,曾韞忽然插話道:“我聽說有種覓香蟲,對氣味十分敏感,可循味追蹤千里之外的香源。這種蟲子不進米面,而是以降龍木為食。吳疾風和段青山死的時候,我在他們身上發(fā)現(xiàn)了蟲蝕過的降龍木串。”他說到這里略一停頓,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凌霄的腰間,“巧得很,那東西的樣子,似乎和凌公子腰上的木珠串有點相近吶?!?/p>
玉竹聞言不由也去看凌霄的腰帶,見那里果然懸著一串木珠,質(zhì)地色澤正是降龍木無疑,上面還斑斑點點地布著一些蟲啃食過的痕跡。
雖早就有所猜測,真看到確鑿證據(jù)還是不免心驚,玉竹猛地打了個寒顫,目若芒刺扎向了凌霄。
凌霄的反應讓她更為意外,他茫然地看著腰間的珠串,眼神突然變了,喃喃自語道:“那個香囊……”
玉竹聽見“香囊”二字,想到她把那玩意當作珍寶攜帶在身的日子,油然而生出做了跳梁小丑的屈辱,言辭也忍不住激烈起來,冷笑道:“你還真是長袖善舞,用一只小小香囊,便引來了名震江湖的諸多英豪來追殺我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凌霄啊,你現(xiàn)在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我,是不是特別遺憾?”
凌霄聽罷她夾槍帶棒的一頓譏諷,神情復雜地道:“不是這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