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隔幾秒才想明白他在說什么,道:“既然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比如說你犯錯,犯都犯了,回過頭再數(shù)落你幾句也于事無補,想想還是算了,舍不得。而且你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用不著我說?!?/p>
這番話聽得邵司渾身舒暢:“這么相信我?那我要真搞出點事情來怎么辦?”
顧延舟看著他的眼睛,忽然笑了:“怕什么,那我就跟你一起擔著。”
從認識他的時候,顧延舟就知道,這人從來都不是籠中鳥。
他也沒想過要改變他。
邵司眼眶有點泛紅,他眨眨眼睛道:“聽起來你像個縱火犯?!?/p>
顧延舟:“嗯,這個形容相當貼切?!?/p>
接著兩人各管各的,邵司躺回去繼續(xù)睡,顧延舟搬了張凳子坐在他床邊看劇本,翻頁的時候手指捏著紙張都不用力,基本不發(fā)出什么聲音。
邵司瞇了一會兒,沒睡著,側過身看他:“縱火犯,主動跟你承認個錯誤。”
顧延舟抬眼:“嗯?”
“昨晚我不是吐了嗎,不是什么后遺癥,我一直沒敢跟你說……昨天我讓李光宗偷偷給我?guī)Я朔萋槔睜C,吃得有點胃疼?!?/p>
“……”
“說出來果然輕松多了,”邵司將被子往上拉了兩下,“你自己說的啊,不打不罵也不教訓——我繼續(xù)睡了,午安?!?/p>
顧延舟合上劇本:“對你是這樣,對咱兒子就不是了。”
邵司:“……你要干什么?”
顧延舟又道:“干什么都不過分,他自己找死?!?/p>
此時李光宗正在公司里跟人洽談代言活動,冷不防打了個噴嚏,覺得背后陰嗖嗖的。
他摸摸胳膊,嘴里嘀咕著:這什么鬼天氣,難道又降溫了?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怎樣的一場狂風暴雨。
“我們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蓖蹶牭谌谓o方導打電話,言辭懇切道,“這次行動有一定危險性,我們是希望把全劇組都換成我們的人,導演我們這邊也會安排。實在不想給無關人士造成困擾,也不想影響到你們?!?/p>
“——用你們的說法來說,就是警局這邊想直接拿下你們劇的IP,您不妨再考慮看看?”
《欲望牢籠》拍攝現(xiàn)場,氣氛看起來跟普通片場沒有任何區(qū)別。
來來往往喧囂的人群里,有眼神或疲憊或充滿斗志的群演,沒有工作的時候他們便蹲在角落里,補眠或者侃大山。
其中有幾位比較活潑的,周圍都圍了一圈人。他們在群演中‘資歷’較老,自以為很有話語權,整天瞎吹牛皮——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真料。吸引了一些聽眾。
“我跑龍?zhí)卓墒怯形迥甓嗔?,合作過的明星比你們見過的加起來還多!那個十億票房的大電影《大逃殺之風卷殘云》你們都知道吧,我當時在組里呆了十幾天,演了一個有三句臺詞的小角色……”
“顧影帝?我當然見過了。合作過兩部戲,真人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帥,而且很有禮貌。特別是抽煙的樣子,直擊心臟?!?/p>
既然聊到顧延舟,自然少不了另一位赫赫有名的新晉影帝。
“邵司也見過,倒是沒有說過話,太冷了,光是看著都要發(fā)抖的那種,沒那個膽量?!?/p>
即便是飯點,工作人員也不曾松懈,該扛道具布置現(xiàn)場的繼續(xù)扛道具,有時候扛的東西太重、走得急了便會大聲地喊:“前面的挪一挪啊,讓個道,小心別撞到?!?/p>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任你眼睛再如何毒辣,也看不出來他們在制造這樣一場‘喧鬧’的同時,眼睛正鎖定監(jiān)視自己各自分配的區(qū)域,有意無意間的一個小動作,都是相互之間早就擬定的暗號。
方導站在這樣一片喧鬧之中,舉著手機,聽王隊在對面說話。
等王隊說完了,他才道:“我要留在劇組里?!?/p>
“為什么?”
方導道:“說出來你可能很難理解。但我想會會凱撒,我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在想些什么。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推翻了我之前看原著時對他的理解。我想我只有足夠了解他,才能導好這部戲?!?/p>
王隊心道,豈止是很難理解,根本就無法理解。
這方導也是個執(zhí)拗的人,怎么勸也勸不聽。
“而且你把整個劇組來個大換血——很容易引起他的懷疑?!狈綄У?,“他是一個精明的家伙,有著異于常人的敏銳?!?/p>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從休息室方向傳來一聲驚呼,一名工作人員邊跑邊道:“方導!不好了……李亞雷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