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舟嗯了一聲，從旁邊拿起一根蔥，死死地皺著鼻子，這他媽什么味兒，也太嗆了，怎么會有人愛吃這個。

他艱難的剝完了蔥，立刻沖到水池邊去洗手，搓了十幾遍才消停，湊到鼻尖一聞。

操。

洛行切了蔥花和姜，又把香菜切成一截截的備用，拿出兩只碗，舀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調(diào)料，用筷子攪了攪又把蔥花姜和香菜放了進(jìn)去，從鍋里舀了面條湯沖開。

洛行端起碗湊到他面前，瞇細(xì)了眼睛笑問：“你聞聞香不香?！?/p>

霍行舟在心里深吸了口氣，湊過去……

“香。”

洛行眨了下眼睛，身后的陽光將他攏出一層虛虛的光影，霍行舟咳了一聲別過頭：“什么時候可以吃，餓了?！?/p>

“再等一會就好了?！?/p>

霍行舟靠在洗菜池旁邊伸手從他切的番茄里捏了一個送進(jìn)嘴里?？粗豆ぞ?xì)的切菜，自己給他打下手。

做飯怎么這么好玩。

霍行舟側(cè)頭看他，不知道怎么想起來一句酸句：你喜歡的人也是普通人，你的喜歡為他渡上金身。

放什么屁呢。

洛行還需要用別人的喜歡給他鍍金身？別人不從他身上刮走金子就是好的了。

霍行舟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是他媽嘴里的小流氓，他爸也嫌棄的不行，可那也就是他們兩個的嘲諷罷了，該有的愛一分不少。

他小時候沒受過旁人的氣，但從葉俏俏來看，她受了委屈，伍素妍都忍不了，何況親媽。

洛行這么乖，是在哪兒受的委屈呢。

他爸媽知道嗎？

霍行舟揭開鍋蓋看了眼滾水里翻騰的面條，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你轉(zhuǎn)學(xué)來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你爸爸媽媽呢？”

洛行刀尖一歪，徑直切在了食指上，下意識一松手，刀掉在了地上。

霍行舟嚇了一跳，鍋蓋一扔便抓著他的手直接放在了嘴里，舌尖抵著傷口，立刻蔓了一嘴的血腥氣。

唾液的刺激讓洛行瑟縮了下，一動卻沒抽出來，被他含在嘴里抵著舌尖，替他止血。

洛行死死攥著右手手指，疼的直打顫卻還是忍住了沒發(fā)出一丁點(diǎn)兒聲音。

過了許久感覺不流血了，霍行舟才松開，牽著他的手往客廳去。

臉色陰沉的讓他乖乖坐著別動，自己翻箱倒柜的找藥箱，扒拉半天找出一瓶碘伏，底下放了個垃圾桶，揭開蓋子擰眉看著傷口，輕聲問他：“怕不怕疼？”

洛行吸著氣，“不、不礙事的，你別緊張?！?/p>

霍行舟想到他剛剛血流不止的手，又看了眼疼的泛白的嘴唇，又板著臉數(shù)落：“以后不許你做飯了！不會還瞎攬活兒?！?/p>

“我會的?！甭逍行÷暦瘩g：“剛剛是不小心，沒事的，不疼?！彼坪跏桥滤恍潘频?，又補(bǔ)了句：“真的不疼?！?/p>

“血都淌成這樣了還不疼？”霍行舟被他這個呆呼呼的樣子弄得又心疼又好笑：“干什么，覺得我們家吃不起肉，割肉飼我呢？”

洛行被他逗笑。

霍行舟屈膝在自己面前，他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斂下的睫毛，他不知道霍行舟在說什么，可指尖傳來的一點(diǎn)點(diǎn)微風(fēng)。

他在給自己吹傷口，哄小孩兒一樣。

洛行眼圈發(fā)紅，酸嗆的淚意幾乎洶涌而出，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溫柔對待。

小時候他看到有些小朋友摔倒了被爸爸媽媽抱在懷里哄，他想如果自己受了傷，是不是媽媽也會這樣心疼他。

所以他故意讓自己摔了一跤，膝蓋和手臂都破了，帶著傷回去被媽媽看見，她只是冷冷的問他為什么會受傷。

洛行不會撒謊，說了實(shí)話，結(jié)果只換來一頓更加無情的責(zé)打和辱罵，然后他在那個小房子里，自己舔舐傷痕。

從那以后，他再也不會嘗試用傷口去博取別人的關(guān)注，默默一個人保護(hù)著自己，不靠近別人的同時也不讓人靠近，自然也不知道在受傷的時候被人關(guān)心是這樣的感覺。

“我真的不痛。”

洛行抽回手，不想自己沉溺在霍行舟的溫柔里。

他們總有一天會分別，擁有過再失去比他從來沒有擁有過更加難熬。

霍行舟看他突然冷下來的臉色，以為他在怪自己讓他做飯，笑了下。

“小時候我爸媽整天忙，焦頭爛額的也顧不上我。我基本就跟著保姆在家，那會我們家請的那個保姆朝三暮四的跟人搞關(guān)系，經(jīng)常不回來?！?/p>

洛行看著他的眼睛，有點(diǎn)心疼的問：“那你……”

霍行舟沒所謂的把碘伏瓶蓋子擰緊了，稍微收拾了下藥箱，說：“有一回還發(fā)著燒，大概是有點(diǎn)燒糊涂了也餓，就自己去做飯，結(jié)果頭一回就把手切了，我媽那天正好回來，看見滿地血都嚇懵了?！?/p>

洛行也被嚇壞了，皺眉道：“那個保姆怎么能這么不負(fù)責(zé)！”

“其實(shí)我也沒多害怕，就是我媽急哭了，當(dāng)場就把那保姆炒了，抱我去醫(yī)院，從這兒就那么走到醫(yī)院，那天還下大雪呢，封路，她抱累了就背，走了足足兩個小時。”

“阿姨對你真的很好。”洛行垂了垂眼睛，小時候他也發(fā)過燒的，趙久蘭沒有抱過他去醫(yī)院，只給他一些藥，讓他捂發(fā)汗了再說。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發(fā)燒是不能捂的，結(jié)果這么多年也過去了。

霍行舟嗯了聲：“那是我頭一回，也是這輩子唯一一回見我媽哭?！?/p>

洛行呆呆的看著他，霍行舟抬了下手給他看，手腕上頭有個淺淺的疤痕：“就那時候去撈刀的時候，劃的?！?/p>

洛行心疼的眼圈都紅了，“疼嗎。”

霍行舟一笑：“早不記得了?！?/p>

洛行摸著他的疤痕，感覺自己手指都在顫，這個疤痕從手腕后一直劃到手背，長的觸目驚心，一定好疼。

霍行舟感覺引導(dǎo)的差不多了，話鋒自然的一轉(zhuǎn)，“我昨晚看見你后頸有個傷，怎么來的？”

洛行指尖一頓，差點(diǎn)又攥上去，被霍行舟一把握住才免于傷口又崩裂出血。

洛行垂眼，撒謊說：“小時候調(diào)皮刮傷的?！?/p>

霍行舟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看著他笑，“你小時候也調(diào)皮嗎？”

洛行不自然的抽出手放在膝蓋上，躲閃著他的審視：“誰、誰小時候都會調(diào)皮的。”

霍行舟將他拉起來，又牽著回到廚房去，讓他站在一邊作技術(shù)指導(dǎo)，自己則開始把煮糊了的面條倒進(jìn)垃圾桶重新煮新的。

“撒尿和泥？”

洛行一怔：“什么？”

霍行舟笑說：“我小時候怕人家墻頭去搖樹梢上的桑葚，吃的衣服上全是桑葚汁，洗都洗不掉。光是踢球就打爛了不知道多少玻璃，我媽整天跟我后頭給人道歉，你小時候都干過么？”

洛行抿了下嘴唇，霍行舟見他沉默便懂了意思，論小時候調(diào)皮搗蛋闖禍，他論第一就沒人敢認(rèn)第二。

洛行這樣的，在他面前裝三秒都算他有本事。

洛行咬著嘴唇，不想把自己那個畸形的家庭說給旁人聽，尤其是霍行舟。

他不是討厭趙久蘭，對于他來說，那個人是他的媽媽，生了他也養(yǎng)過他，僅此而已。

他不想去怨恨也不想去責(zé)怪，不為別的，只是單純的不想被霍行舟知道，最后一點(diǎn)驕傲也好，無畏的尊嚴(yán)也罷。

他希望在霍行舟以后的回憶里，對他的印象好一些，記起來的時候別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些本質(zhì)上屬于洛行的過去，不要出現(xiàn)在霍行舟的生命里。

——

下午的時候，馮佳估計也是酒醒了，啞著嗓子打電話來。

“醒了？不讓爸爸給你點(diǎn)蠟燭了？”

馮佳喝斷片兒了，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一聽還來勁了，搓著手問：“我昨天這么牛逼的嗎，有人拍照沒，我要他媽的吹一輩子?！?/p>

“得了你?！被粜兄蹧]耐心跟他瞎扯，“打電話什么事兒。”

馮佳哦了一聲說：“你讓我表弟問的事兒問出來了，他女朋友……”

“等等。”霍行舟摸了摸洛行的腦袋說：“自己玩會兒?！比缓蟛耪酒鹕碜叩疥柵_，關(guān)上門說：“你說。”

馮佳不懂他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哦了一聲又說：“他女朋友是洛行同班的，好像是說他在學(xué)校沒什么朋友，除了前后桌加過微信之外，說得上有點(diǎn)孤僻。”

霍行舟蹙眉，孤僻？

“還有呢?！?/p>

馮佳想了想，覺得表弟說的太多他有點(diǎn)忘了，沉默了半天絞盡腦汁的回憶，“哦對！你知道他多少成績考進(jìn)的四中嗎，中考狀元啊，比班長還多了三十幾分呢！”

比葉俏俏還多三十幾分？

霍行舟側(cè)頭去看坐在那兒乖乖巧巧、不知道想什么的小孩兒，又想到他剛來那天就寫了一夜的作業(yè)，眉頭擰得更緊了。

“比俏俏還多三十幾分，你表弟沒記錯吧？”霍行舟以前的成績也很好，自然知道葉俏俏這個成績代表了什么，比她還多出三十幾分，那這就強(qiáng)到變態(tài)了吧。

“沒記錯，不說了么，他女朋友是洛行他們班的，哦對了還有更可怕的，高一到高二的好多考試他的聽力題從來不做?！瘪T佳說：“據(jù)說連中考的聽力也是空白，就這樣還能多出班長三十幾分，我懷疑他要是做了聽力，得約等于滿分?！?/p>

霍行舟心里一窒，總覺得有個不太好的想法在心里慢慢冒出頭，讓他都沒來由的有點(diǎn)慌，本能的不想聽下去了。

也許只過了一秒，也許過了很久。

馮佳的聲音遠(yuǎn)的幾乎聽不清：“如果猜得不錯，他應(yīng)該是聽不見。”

霍行舟站在陽臺上愣神，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又重新轉(zhuǎn)過身，敲敲玻璃吸引到洛行的目光，以唇語無聲的問他：“餓不餓？”

洛行搖搖頭，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說：“還好?！?/p>

霍行舟深吸了口氣又低低的吐出來，只覺得胸口被壓了一塊巨石，沉得讓他喘不開氣。

——小白眼兒狼，再無視我就揍你了啊。

——你怎么總無視我，耳朵不要就切給我吧。

操。

他總以為洛行是故意搭理自己，原來不是，是他根本聽不見。

難怪他說話的時候會一直盯著別人的嘴唇看，不是禮貌，是因?yàn)樗袝r候需要靠這個來判斷別人說了什么。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一片寂靜。

所以他才對別人的每一分善意都記得那么清楚，小心翼翼的想要回報？

霍行舟的眉頭一直擰著，不知道他這個聽不見是先天還是后天的，沒來由的想起他臉上的傷和上次那個女人，還有他對于父母的反應(yīng)。

洛行一直很善良，上次被誣陷作弊，他也是沒有責(zé)怪丁超，反而是讓他不要打架，也覺得對不起葉俏俏。

同時他又很拒絕別人的好意，看上去軟軟的，一逗就臉紅，也總是退讓，仿佛不會生氣，也仿佛沒有喜怒哀樂。

他就像是個，完美的機(jī)器人。

“他聽不見這回事，是先天的還是后天造成的？”霍行舟啞著嗓子，艱難的問。

馮佳唔了聲：“我也不是很肯定，都是些小道消息，據(jù)說他從小就沒有爸爸，他媽一個人把他養(yǎng)大的，對他管教非常嚴(yán)格，不允許他做除了學(xué)習(xí)以外的任何事，就差連呼吸都要控制頻率了，那個耳朵，好像是他媽給打壞的。”

被打壞的！

“操，他媽是傻逼嗎?！被粜兄垡е溃瑝旱土寺曇衾湫Γ骸八前褍鹤赢?dāng)成學(xué)習(xí)機(jī)器了？讓她聾一個我看看?！?/p>

馮佳沉默了會，小聲問：“你怎么……這么生氣啊。”

“沒什么，這事兒別往外傳。”霍行舟低低出了口氣，沉著嗓音交代：“一個字也不準(zhǔn)往外傳?！?/p>

馮佳嗯了聲：“知道?！?/p>

霍行舟攥著已經(jīng)掛斷的手機(jī)，站在陽臺上出了會神。

他終于知道，洛行為什么這么喜歡《血里有風(fēng)》這本書了。

那些打碎到極致的血肉，置之死地而后生，那種慘烈也許能讓他在里頭找到一絲平靜，那副小小的身子，承擔(dān)了多少常人無法理解的痛苦。

剛剛失去聲音的時候，他一定很無助，很害怕。

這世上，唯一能讓他依靠的那個人，竟然是施暴者。

良久。

霍行舟松開緊攥的拳頭，重新?lián)芡艘粋€號碼，規(guī)規(guī)矩矩的喊：“商叔叔。”

商清明那邊忙的腳不沾地，急匆匆的哎了聲：“什么事兒？撿要緊的說，我這邊待會要開會呢?！?/p>

霍行舟回過頭，看著緊張兮兮的看著自己的洛行一眼，怕他看見自己說什么的收回視線，問：“如果是父母對孩子家暴，算不算犯罪?！?/p>

商清明一笑，忙里偷閑的幸災(zāi)樂禍：“你爸終于忍不了你這個臭脾氣，要揍你了？”

“不是?！被粜兄壅f：“我有一個同學(xué)，身上總帶傷，我懷疑是他家里人打的，問問。”

商清明蹙眉，抬手讓其他人先進(jìn)去，自己站在門口說：“如果是父母家暴孩子的話，只要動手就是犯法，不過一般要讓被害人去報案同時采集證據(jù)，交由當(dāng)?shù)厣鐓^(qū)那邊兒調(diào)解?！?/p>

霍行舟冷笑了聲：“調(diào)解個屁，打成那樣了還特么調(diào)解，等人被打死了成命案了才重視？”

“好好說話?！鄙糖迕黪久?，他也是看著霍行舟長大的，這孩子雖然性子沒有多溫和，也愛嘲諷人，但發(fā)這么大脾氣還是頭一回。

“刑法是這么規(guī)定的，你著急也沒用，再說你打給我我只能給你個解釋，我也管不了。”商清明稍微委婉的說：“哪怕是死了人，單死一個也進(jìn)不了市局。”

“……”霍行舟沉默幾秒，“這個時候就別開玩笑了吧?！?/p>

商清明咳了聲：“你勸勸你同學(xué)，真的要是父母家暴他，別姑息也別忍著，直接去報案?！?/p>

霍行舟想起洛行那個逆來順受又千方百計瞞著的樣子，鐵定不會去報案。

“我不想二次傷害他。如果確實(shí)嚴(yán)重且有證人的話，能不能強(qiáng)制對方不許再見他?！?/p>

商清明說：“可以，不過事情真的有這么嚴(yán)重？很多家暴案子多數(shù)是跟進(jìn)調(diào)解和強(qiáng)制改正，脫離父母不是兒戲?！?/p>

“我知道?！?/p>

“你再和你同學(xué)商量商量，別私自替人做決定，你也就是個孩子你能承擔(dān)什么責(zé)任?！鄙糖迕饔终f了幾句，聽見會議室有人在叫他，急匆匆的掛了電話進(jìn)去了。

霍行舟看著洛行，眼底神色溫柔成一汪深海，“以后他都不需要別人了，我會照顧他。”

一輩子。

——

霍行舟把手機(jī)收起來，深吸了口氣調(diào)整了下自己的心情和表情，盡量自然的走了回來。

“干嘛呢?！被粜兄劭粗持干习募啿迹悬c(diǎn)無奈的說：“你跟我在一塊之后手怎么總受傷，往后真是半點(diǎn)兒活不能讓你干?！?/p>

洛行扣扣手指，躲避著他的動作，臉紅的說：“也沒、沒有經(jīng)常受傷，你別放在心上。”

霍行舟笑了下沒再多說，就著他旁邊坐下來，問“餓不餓？”

洛行昨天晚上其實(shí)沒怎么吃東西，早上吃了一場兵荒馬亂的早餐，到現(xiàn)在早餓了，不過不好意思說，還是搖了搖頭：“還行?！?/p>

霍行舟知道他不好意思說，拿過手機(jī)往他旁邊靠了靠，打開外賣訂餐頁面讓他看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洛行伸出手指在螢?zāi)簧蟿澚藙潱S便指了一家。

霍行舟眉尖一挑，笑了：“還挺識貨，這家酒店的廚子是從國外回來的，光一盤蛋炒飯都得小幾百，跟特么放了金子炒的一樣?！?/p>

“這也太、太貴了?！甭逍写袅舜簦坪醣凰麌樀搅?，忙說：“那我們換一家吧?！?/p>

霍行舟笑著按住他的手，將他攬在懷里，教導(dǎo)般領(lǐng)著他，一起在結(jié)算界面點(diǎn)了下去：“不換，你想吃哪個咱們就吃哪個，小幾百算什么，就是一萬塊一盤兒也吃?！?/p>

洛行手指發(fā)熱，從他掌心里縮回來，臉頰發(fā)燙的說：“那我把錢給你?！?/p>

霍行舟一笑，抬手在他額頭上輕敲了下：“就當(dāng)是我給你交的補(bǔ)習(xí)費(fèi)了，回頭你多給我講點(diǎn)兒卷子就行?！?/p>

“我教你題又不是想要你的錢?！?/p>

“那你想要什么？”霍行舟故意貼著他的耳朵，幾乎一說話舌尖就能舔到他的耳廓，弄得他緊張的手腳發(fā)麻。

“我什、什么也不想要……”洛行強(qiáng)自撐著呼吸，他想說的，說我想要你。

可。

他不能說。

洛行垂眼看著自己的指尖，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被他松松圈著，好像抱在懷里一樣，頓時臉就紅了，“你怎、怎么又抱我?！?/p>

霍行舟放下手機(jī)，松開了圈住他的手臂。

洛行才一松了口氣，就見他手臂一伸，將他抱了起來放在在自己腿上，手臂在腰后一握，掐住纖細(xì)的腰身，低聲靠近耳廓。

“洛老師，這個才叫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