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夜晚,我燒毀了所有的記憶,從此我的夢就透明了,有一個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從此我的腳步就輕盈了——《燒毀記憶》
此章為回憶章——
你以為在明朝就已經(jīng)是封建的極限了,好不容適應(yīng)下來,沒想到商朝的統(tǒng)治更為可怕,沒有完整的制度體系、沒有點亮亙古黑夜的孔丘、沒有逍遙天地的莊周、也沒有修身養(yǎng)性悟道的王陽明
人身不自由、階級不平等也無所謂,世人誰不在枷鎖之中呢?可這片貧瘠的土地,吃的、喝的、連精神娛樂都得不到滿足,這就要命了
在你幾乎要被同化漠視著周遭的一切時,又發(fā)生了一件令你難以置信的事
那天對于你來說,幾乎是個噩夢
祭司像是挑斷一根麻繩般輕易挑開了奴隸的咽喉,他們頭頂插著雉鳥的羽毛,帶著青銅面具,身上披著獸皮,死去的人被丟在土坑之中,撒上了珍貴的朱砂
祭司圍著死去奴隸銘唱,感謝他們?yōu)榇笊谭瞰I生命,載歌載舞得仿佛這是一場盛宴
這確實是殺戮的盛宴
你看著奴隸被掩埋在土墟之中,一股毛骨悚然的驚駭感直沖天靈蓋,入眼都是猩紅的血液,混亂紅色好像漩渦一樣不停的旋轉(zhuǎn)著
你憐憫他們,就像憐憫自己可悲的命運,他們化作血、化作養(yǎng)分、像一粒塵埃融入泥里,也消失這個荒謬的時代里,甚至史書上都不會有他們的一筆
你捂著眼睛就可以當做沒看到嗎?堵上耳朵就可以當做沒聽到嗎?
是誰動的手?
是祭司嗎?不是。
是商王嗎?好像也不是。
是上天嗎?祂也沒有要求過。
是奴隸自己嗎?哦,他已經(jīng)死了。
那是誰動的手?
你好像這個時代的異類,為這荒謬的一切瘋狂找尋答案
你跌跌撞撞地沖出祭祀的天壇,直至體力不支雙眼發(fā)黑就要摔倒在地,一有力的手把你攬住
殷壽沉默地抱著你,你大顆大顆淚珠滴落出來,狠狠砸在他的手上,你顫顫地捏著他的衣領(lǐng),擠出破碎不堪的泣聲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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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的宮殿金碧輝煌,玉石砌地金箔鋪柱,到處都是奇珍異寶,可這些都不足以讓你開心,你躲在行宮里拒絕與人交流,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每天只吃少許食物,瘦弱像是要折斷的鶴
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至少你不用因為神經(jīng)錯亂而變成瘋子
一天夜里,你望著燭火發(fā)呆,一個念頭揮之不去,你支開了侍女守衛(wèi)們,鎖死門房,鬼使神差的一推燭臺
你怔怔望著火舌點燃行宮,外面吵吵嚷嚷你都充耳不聞,火苗逐漸逼近你周圍,卻又像燒不著般一直離你有一段距離。你像是產(chǎn)生幻覺甚至感到寒冷,伸出手想莫名地要觸碰火焰,一旁的青銅器突然倒地發(fā)出巨大的聲響,你嚇了一跳收回手,繼續(xù)蜷縮在角落里
“嘭”的巨響一聲房門被強行破開,像是終于承受不住烈火焚燒,原本固若金湯的宮殿開始塌陷。一根橫梁眼看著就要砸在你身上,殷壽急忙撲倒你上方替你擋住,他的肩膀被砸傷,他痛哼一聲,一腳把木樁踢開,艱難站起身把浸濕的披風(fēng)往四周狠狠一掃,瞬間清開一片空地
“夜兒”
殷壽屈膝半跪在你面前,顧不得自己,急切地檢查著你的狀況,殷壽即便是半跪著也比你要高上一節(jié)。一滴血掉在你面上,你眨了眨眼,那滴血像淚一樣滾落
你茫然地望著殷壽,不理解他為什么要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你燒毀了他的行宮,想要焚于此地,殷壽明明知道你在做什么,可他并不責備你,反而輕輕擦拭你面上的血漬
“受傷了嗎?”
殷壽伸出手,那掌心粗糙還帶著武繭與傷痕。你一向討厭他這種蠻橫的、位高權(quán)重、能掌控你的人
“這兒燒壞了,我給你建一座新的宮殿好嗎?”
你低頭沉默不語,又是一根木樁掉落,殷壽的衣服被點燃,他強忍疼痛撕掉衣擺,執(zhí)著地伸手等待你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