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十分空曠和清幽,草坪碧綠連綿一望無際,遠處是層疊的山巒和樹木。這樣的環(huán)境,可以稍微緩解心中的焦躁。
我知道他想治好我,可我的病情卻一點也沒有好轉(zhuǎn)。
太陽快要落山了,泛著一圈迷離的光暈,周圍的晚霞被浸染上一層胭脂色的紅。
肩膀處輕輕覆上一只手,“在看什么?”
我視線未移,聲音很輕,不知是在回答還是自言自語,“夕陽好美啊。”
他沒有說話,而是低身坐在我身旁,順著我的視線,沉默地看向火燒似的天邊。
時間似乎變得很慢很慢,仿佛是靜止了。
感知到它再次流逝,是他輕聲說:“該回去了?!?/p>
我緩慢地眨了下眼,看到睫毛沾上了夕陽的顏色,“嗯。”
回家的路上,小叔在半路將車停在路邊。
我疑惑地問:“怎么了。”
他解下安全帶,“我去買點東西,你在車上等著我。”
我看著他進了一家香薰店,回來的時候拿著一個手提袋。
好奇地打開去看,里面是一個精致的香薰?fàn)t和一瓶薰衣草精油。
“買這些東西做什么呀?”
他摸了摸我的發(fā),用著像平時一樣自然的語氣說:“聽說對睡眠有幫助。”
我拿著香薰?fàn)t的手僵了下。
他顯然注意到了,低頭吻了吻我的眼角,柔聲說:“乖,別想太多,只是試一試,不想試也沒有關(guān)系?!?/p>
我心里明知不會有什么作用,可不想他失望,于是故作無所謂地笑了笑,“嗯,那就試試吧,說不定真的有效果呢?!?/p>
他稍微放下心來,輕撫了下我的臉頰,然后繼續(xù)開車。
盛著清水的皿中滴了幾滴精油,底層蠟燭薰燃著,隨著煙霧溢出絲絲縷縷的香氣。
小叔將床頭的臺燈關(guān)上,親了下我的額頭,“睡吧?!?/p>
許是薰衣草的功效,躺在床上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驚呼著醒來,周圍是沉沉黑暗,床上只有我一個人。
意識模模糊糊,在那一刻,我以為自己還在B市,而我回來的這段時間只不過根本是一個夢。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fā)抖,眼前黑漆地什么都看不見,耳朵也開始嗡鳴。
就像被拋進了冰冷的深海,蝕骨的寒意拖拽著我越沉越低,幾近窒息。
直到屋內(nèi)突然亮了起來,我下意識抬起頭,看到小叔就站在我面前,身體半傾,一只手握著我的胳膊,神色擔(dān)憂地看著我。
意識慢慢清明,我愣怔幾秒,隨即猛然撲到他懷里,“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我邊哭邊斷斷續(xù)續(xù)地哽咽,“小叔……你去哪了……你去哪了……”
他將我抱得很緊,聲音似乎有些顫,“別哭……我只是去了下衛(wèi)生間,乖,不哭了……”
“沒事了,別怕,我在這里,不要哭……”
我止不住地哭著,巨大的悲傷像潮水般襲卷而來,“小叔……我好怕……我該怎么辦……如果我再也好不了了該怎么辦……”
他立刻就回答,“不會的,一定會好的!”
我痛苦地搖頭,哭鬧著,一定要問出答案不可,“如果呢……如果真的好不了呢……”
他這次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就算不會好也沒有關(guān)系?!?/p>
低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卻透著絕對的堅定,“你不要怕,以后不會再這樣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每次做噩夢醒來的時候,我一定都會在你身邊?!?/p>
我的臉埋在他胸膛里,淚水將他的睡衣浸濕了一大片,聽著他說完這些話,一時竟有些恍惚,連哭泣都忘記了,就這樣安安靜靜在他懷里待著。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神來,吸了吸鼻子,小聲地說:“小叔,你……你能再說一遍嗎?”
他按住我的雙肩,將我拉開稍許,直視著我的眼睛,無比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