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凈流(上)
我曾試著,去喜歡一個小動物,哪怕是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但是,做不到。至從森林師兄,因我之故,被誤會的父親下手打死后,我便封閉了自己的感情。
正如師傅說過的那樣,我特殊的特質(zhì),注定是武學奇才。只是這樣的武學奇才,沒有做出什么弘揚武學之事,卻成立了‘青刃教’,做了冷血無情的殺手教主。
為什么做殺手?我不知道,甚至沒有想過。只知道,看著他人,在我面前死去,卻不能引起我一絲一毫的反感。那就做殺手好了,不喜歡,也不用討厭。
在很多年里,我一直以為,我是愛師兄的,不然,不會為他封閉自己的感情,直到有個小小的肉球,闖入我平靜無波的生活,激起了我從沒有感受過的漣漪……
她叫吟,是我的妹妹,但我覺得沒有必要告訴她我是她哥,畢竟這解釋起來,會很麻煩,而我,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所以,我寧愿一刀一買賣,做殺手生意。
對于吟,我只要按父親的遺托,照看她到十五歲,即可。
第一次看到吟時,只看清她那臟兮兮的小臉上,有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睛。于是,讓吟喚我為爹爹。只是當時我從來也沒有想過,這算不算是一種占有欲。
吟,是個不安分的孩子,仿佛沒有一刻不是在動的。無論是坐在椅子上,還是站在我身旁,總是會想盡一切辦法,掛在我身上,對大廳里的殺手,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鬼臉。
她竟然可以將口水拉到那么長,引得所有殺手都一起屏住呼吸,注目觀看,隨著她口中的晶瑩,一起下落,下落……
雖然我不想承認, 但事實確是,因為吟的到來,整個‘青刃教’都變得有了生氣,這里,仿佛不再是一個血腥殺手的總舵,而是一個小孩嬉鬧的場所。
吟,一直很搗蛋,每天都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
吟,很調(diào)皮,總是喜歡黏在我身上,要抱抱,要親親。
吟,似乎有些怪異 ,看我的眼神,竟然讓我產(chǎn)生不安。
我以往平靜的生活,全部被吟的出現(xiàn),打亂了。
一向習慣獨睡的我,卻因吟害怕打雷,而收留了她。與吟同床的日子,我從剛開始的夜不能寐到漸漸的習慣,確實需要不少時間??僧斘衣晳T后,竟然又變成夜不能寐。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小娃兒,會有這么好的精力;我也不知道,一個小娃兒,會這么精靈古怪;我更不知道,一個小娃兒,竟然會詭異到這種程度。
第一次打雷,她抱著枕頭,可憐巴巴的趴在床沿看著我,想讓我收留她。
躺下后,吟便不在老實,總是說自己怕,胖乎乎的小身子往我懷里鉆,還拉扯我的衣物,嫩聲嫩氣的說:“抱抱,貼身抱抱,隔著衣服,沒有安全感,會怕的。”
我沒有說什么,但卻護著自己的衣物,壓下她的小手,不讓她亂動。
半夜,吟的小手,偷偷伸向我的褻褲,我一驚,忙按住。卻看見吟閉著眼,嘟起小嘴,哼哼道:“爹爹壞!爹爹藏了什么好吃的,都不給吟吃。”
我, 一夜無眠。
早晨,剛想入睡,吟的小嘴就湊了過來,興奮道:“爹爹,早安吻??!”
下意識的擋住,不讓吟親近, 吟不高興的嘟起唇,蹦下地,小聲的嘟囔道:“早晚把你吃掉!”
上午,‘青刃教’大廳里,我坐在主位椅子上,吟,坐在我的腿上,在我懷里亂拱,還將小手摸上我的臉,嘿嘿笑著:“剛剝皮的雞蛋也沒有爹爹臉滑啊……”
中午,吟剝開一枚煮熟的雞蛋,眼睛看著我,伸出粉嫩的小舌頭,將雞蛋一點點,舔個遍。我覺得,臉有點熱。
下午,剛跨入浴桶,吟就推門進來,伸手解自己的衣物,歡快道:“爹爹,吟也要洗哈,洗得香噴噴地?!?/p>
直接拒絕了吟的要求:“吟,不能和爹爹一起洗。”
吟,歪著小腦袋,不解的問:“為什么不能一起洗?”
我想了想,說:“因為吟是女娃兒。爹爹是男子。男女有別。”
吟的眼睛突然冒出刺眼的光,往我身上掃來,張著小嘴問:“吟不懂哦, 有什么區(qū)別???爹爹,讓吟看看,好不好?”
答案當然是:“不好?!?/p>
晚上,回屋,睡覺,掀開被褥,不意外的看見吟。此刻,她仿佛正在酣睡,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將她喚醒,手剛伸手,吟就睜開眼睛,對我笑得春光明媚道:“吟現(xiàn)在睡覺認床,換地方睡不好的。爹爹不忍心看吟頂著大黑眼圈吧?來,上來,抱著吟,可暖乎了?!?/p>
算了,不過是個小娃,應該不會怎樣??晌蚁氲倪@個怎樣,又到底是怎樣的,沒有轉(zhuǎn),就已經(jīng)把自己繞暈了。一向冷情的自己,竟然也有迷茫的時候。
哎……長夜漫漫,不知道,今晚,吟,又要耍什么花樣……
漸漸的,吟,長大了,所有層出不窮的鬼靈精怪,全部顯現(xiàn)了出來。也許,是我一味的縱容,吟,每天都滿‘樸山’上下的追著漂亮男孩要親親??催@她生龍活虎的樣子,我心里除了自豪,還有一點莫名的酸楚。沒有去細想,因為我根本就不希望去觸碰那道直覺認為危險的——禁忌。
既然,我已經(jīng)把感情掩埋掉,剩下的,就只有親情。
吟,來了葵水,是大姑娘了,我們不能再在一起同床了。其實,早就應該分開住,不是嗎?但,一直拖到現(xiàn)在,到底是吟的無賴,還是我的縱容,都已經(jīng)分不清了。只是,這種習慣養(yǎng)成的不好,無論是吟貪戀我低于常人的體溫,還是我依偎吟暖暖的溫度,都是不應該的。畢竟,我們無法一輩子相伴,她,總有一天,是要娶夫君的。而我,注定要一個人,一輩子,清冷下去。
我的眼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仿佛就只有吟一個人的存在,無論我愿意與否,她一定會出現(xiàn)在我視線前,攀爬上我的腿,抱著我的腰,窩在我的胸口,拱來蹭去。這是我們的相處方式,盡管我不會表達自己的感覺,但還是喜悅的。
朝,是吟賣回來的奴,便成了吟的影子,無論吟走到哪里,他都會跟在身后,默默無語的陪伴著,保護著。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心底,開始對朝產(chǎn)上了莫名其妙的敵意,我想,他也是亦然的。也許,是每次吟掛在朝身上,上下其手要親親的時候吧;也許,是每次吟窩在朝懷里,哼著變調(diào)的小曲時候吧;也許,是每次吟笑意盈盈的看向朝,卻不言不語的時候吧。
吟,大概不知道,我的眼睛,已經(jīng)落在她的身上。吟,只知道,有她的地方,就有朝。卻不知道,有吟的地方,必有我。
吟,一直在試探我的感情,這一點,我知道;她與朝協(xié)商好,來試探我,我亦知道。只是,當看著吟與朝親密的貼在一起,眼見兩人的唇緩緩吻上,明知道這是吟引我反應的一種方式,卻還忍不住,上前,輕喚著她的名:吟……
然后,轉(zhuǎn)身,快速,走開。
我知道自己不一樣了, 變得更在乎,變得不似我自己,每每看見朝與吟一起,即使是假意的親昵,我的心,亦是抽痛的。這樣的感覺,我不熟悉,但我卻知道,我在乎吟,不是對妹妹的在乎,是對……女人的……在乎……
不知道什么時候,吟,就住進了我心窩里。每天,我防范著吟的襲擊,防范著吟的色誘,防范著自己危險的感情,好累,真的好累。
可,我卻已經(jīng)開不了口,無法告訴吟,我……我……我是她的親哥哥。曾經(jīng),是自私的想將吟占為幾有,讓她喚我爹爹。但這種感情,卻慢慢的變了質(zhì),成了某種無法控制的情感,會嫉妒,會難過,會猜測。
吟,你可知道,我躲得好辛苦?
有時候,不想在躲了,想將一切告訴你,卻又怕你受不了事實的打擊,怕你承受不住我的欺騙,怕你……怨我。我無法想像你知道事實后的樣子;無法想像你不再叫我爹爹時的樣子;更無法接受,你……不愛我時的樣子!
我真的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