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biāo)序列：第一目標(biāo)，已完成?！?/p>

【目標(biāo)序列：第二目標(biāo)，未完成?！?/p>

【目標(biāo)序列：第三目標(biāo)，未完成?！?/p>

【……未完成?！?/p>

【……未完成?！?/p>

……

【綜合評定：已完成?！?/p>

【計劃已完成。平行空間編號X10已脫離“晨曦”模式?！?/p>

【開始往母宇宙?zhèn)鬏攲嶒灁?shù)據(jù)，完成度：0％……10％……45％……79％……98％……已完成?！?/p>

【最后的任務(wù)：播放編號0331號視頻?！?/p>

【即將開啟自毀模式。主體自毀，分體將繼續(xù)跟隨目標(biāo)人物。】

【倒計時：5分32秒?！?/p>

……

黎明之星地下深處，那個有著高高穹頂?shù)目諘绶块g里，光屏忽然打開，投射到空氣中。

光屏開始自動播放視頻。

“我是謝夫倫·恩科爾斯?！?/p>

他輕微頓了一下。光屏中的男人穿著白色襯衫，年輕而溫雅，眉目疏淡，看上去有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他微微笑著，勉強沖淡了這種天生的冷漠。

他說的是中文。

“我來自六千年之前的地球，我的名字是謝否然。”

男人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他的神情有種出奇的平靜。

他笑了一下，自嘲般地說：“不過這個名字，對這世界的人來說，又有何意義呢?！?/p>

他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著接下來要說些什么。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剛剛正式開啟了啟明星計劃。

“人類走過了億萬年的時間，每一個歷史的拐角、每一次時間的節(jié)點，人類經(jīng)歷了多少次命運的轉(zhuǎn)折與變故，才最終走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

“他們通常認(rèn)為這就是命運。

“命運給人跪拜的權(quán)力，卻沒給人反抗的機會。但是，”他語氣放柔，“阿酩，我來給你創(chuàng)造這個機會。”

謝否然說完了這些，似乎有些許的困惑，他像是不知道接下來應(yīng)該說點什么，整個人都頓住了，然后他說：“這對我來說有點困難，說出這些?！?/p>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身體放松下來，靠在沙發(fā)上，眼睛看向天花板。他很疲憊，他輕輕念著：“阿酩、阿酩……”

他的眼睛慢慢就變得濕潤了，聲音沙啞地說：“我好想你啊……”

他發(fā)了幾秒鐘的呆，忽然坐直，像是要說點什么，卻嘗試了好幾次也說不出話來。他就要完成最后的目標(biāo)了，因而百感交集、五味雜陳，甚至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他凝視著晨曦的本體，凝視著這空曠簡單的房間，忽然陷入了一種崩潰到極點的情緒。

太安靜了……太安靜了……

他開始顫抖，眼睛里不知不覺冒出了淚水。他難以自制地跌坐在地上，涕泗橫流。干凈的白衣染上了塵埃。

晨曦疑惑又驚訝：“博士？”

謝否然充耳不聞，他把自己蜷縮起來，發(fā)出低低的、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阿酩……阿酩……我好想你……”

他摸索著打開光腦，點開那個播放次數(shù)最多的視頻。

那是一段采訪錄像。來自千年之前。

“先生，請問您的名字？”

“楚長酩?！币曨l中的青年溫和地笑了一下，“有點難念，是嗎？”

謝否然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光屏：“阿酩……”

伴隨著楚長酩聲音的響起，謝否然慢慢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楚長酩的聲音和容貌都與他在地球上的樣子不一樣，但謝否然依舊認(rèn)出了他，從他說的中文，從他……他的那位故人。

他收斂了表情，開始慢慢講述自己的故事。

他是在死后來到這里的。他不敢想象在自己死后，楚長酩會怎么樣。說他怯懦也好，說他不夠深情也好，他幾乎遺忘了楚長酩，他不敢想起楚長酩，一旦想起，他可能就會崩潰。

然而他最終還是崩潰了。

在兩年前，他第一次看到眼前這個視頻，那時候他跟著他的導(dǎo)師完成一篇關(guān)于蘭德爾之殤的研究性論文，他們從某個地方弄到這個據(jù)說在歷史上從未被播放過的珍貴史料。

然后，他看到了……楚長酩……

那一瞬間他就崩潰了，他哭得聲嘶力竭，幾乎讓他的導(dǎo)師以為他是神經(jīng)病。他的導(dǎo)師問他怎么了，可他怎么能說，他怎么能說光屏上的青年是他的愛人，他的知己，他一生的伴侶。

他欠他一個一輩子，欠他一個一生相守，他以為他可以用來生來彌補，可他死后卻來到這里，來到這遙遠(yuǎn)的未來。他們隔著那么遠(yuǎn)的距離和時光，幾乎讓謝否然以為自己已經(jīng)遺忘了那個青年。

可他沒有，他依舊深愛著他。他愛得那么小心翼翼，那么不動聲色，幾乎要把自己都騙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