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爾西斯·格列蘭的到來,依舊是私人的出行。
他沒有將第一軍團的人帶過來,只是帶了幾個隨身的侍從和護衛(wèi)。他自身實力強大,但現(xiàn)在情況特殊,不得不帶上幾個保鏢,其中甚至還有一個醫(yī)護人員。
換言之,4月6號審查團到來時,隨行的護衛(wèi)艦將會是靜斯特艦隊。
這次循環(huán)里,楚長酩一不小心忽略了這一點,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事情并不是沒有改變的機會,畢竟以他現(xiàn)在和卡羅特曼兩兄弟的關(guān)系,對方至少會認真考慮他的請求。
但他在猶豫,因為審查團的到來意味著很多。
按照第一次循環(huán)里的命運線,審查團會在4月9號前往礦脈,黎明之星趁機搞事,造成礦脈陷落,死傷慘重。此后蘭德爾就徹底陷入了混亂,黎明之星到處搞事情,將蘭德爾的亂局擺到了明面上。
但實際上,楚長酩對第一個循環(huán)中發(fā)生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的清楚。他一早就被諾里斯三世護住了,從頭到尾都沒有接觸過其他的勢力。
第二個循環(huán)中,礦脈也塌陷了。但因為黎明之星的研究所被天啟搗毀的原因,黎明之星無暇繼續(xù)去搞事情,因此蘭德爾的局面反而陷入了異樣的安寧。事實上,楚長酩猜測第二次循環(huán)的失敗,追根究底是因為因斯克太子的事情。
礦脈的兩次塌陷,審查團的人都在礦脈中,因此審查的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
第三次和第四次循環(huán)中,因為楚長酩提前對黎明之星的研究所動手,黎明之星也無暇對礦脈動手,礦脈因此得以保存,但這卻造成了更加深遠的影響。
一方面,審查團對蘭德爾的檢查,讓黎明之星的動向更早地暴露被卡羅特曼官方知曉,蘭德爾星球上卡羅特曼和黎明之星的對立至此才真正成真。
另一方面,研究所被搗毀,黎明之星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敵人。天啟、卡羅特曼和黎明之星的對立自不消說,在第四個循環(huán)中,這也讓艾力特博士徹底地瘋魔了。如果那個時候歌女的人不出現(xiàn),那么病毒很可能就提前擴散了開來。
審查團的到來,也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也就是隨行護衛(wèi)艦的人選??赡苁歉窳刑m元帥旗下的第一軍團,也可能是靜斯特艦隊。如果是后者,那么蘭德爾之殤簡直近在眼前。
當然了,阻止靜斯特艦隊的到來只是治標不治本,況且只要諾里斯三世在蘭德爾,靜斯特艦隊本來就是負責保衛(wèi)卡羅特曼皇室的直屬艦隊,如果蘭德爾出事,靜斯特艦隊一定會到蘭德爾來。
楚長酩越發(fā)頭疼。他對蘭德爾這種亂局感到了真切的棘手,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從這一團亂麻中找出那根最重要、同時也是源頭的線頭。
當然,他知道黎明之星就是這一團亂麻的中心,選擇消滅黎明之星聽上去是一勞永逸的,可實際上卻未必。
先不說要怎么消滅黎明之星,黎明之星手上掌握著蘭德爾的奴隸貿(mào)易,這是占據(jù)了蘭德爾四分之一經(jīng)濟體量的龐然大物。如果黎明之星垮臺,那么蘭德爾將會陷入經(jīng)濟的崩盤之中,那之后,估計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
畢竟,蘭德爾星球上不是只有黎明之星這么一個黑暗勢力。諸如星際遺民的兄弟會,諸如各大地下市場和奴隸販子,還有其他等等,都是些小雜魚,可小雜魚有小雜魚自己的生存方式,誰都不知道他們在亂局之中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楚長酩心里有點煩躁。在格列蘭元帥到來之前,除了關(guān)注網(wǎng)上輿論,他一直在分析蘭德爾的局面。他現(xiàn)在的確是在努力嘗試破局,但他的方案是有風險的,誰都不知道他的做法最終是否能夠成功,他還是得思考蘭德爾本身的局面是否可以被改變。
思考下來的結(jié)果,是非常悲觀的。
蘭德爾的亂局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只是審查團的到來這種事情,就足以引發(fā)無數(shù)條不同的命運線。楚長酩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去一一嘗試。
他只有兩次機會,而他甚至連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他選擇以現(xiàn)在這樣的方式去嘗試破局,也是因為他對蘭德爾本身和其余的勢力并不算特別了解。換言之,他所能使用的武器,只有他自己。
可他一點把握都沒有。他甚至對恩科爾斯博士產(chǎn)生了一些埋怨,恩科爾斯想要改變歷史,卻沒有想過如果改變不了歷史,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楚長酩甚至產(chǎn)生了一個極端的念頭:順應(yīng)歷史的蘭德爾之殤,和妄圖改變歷史、卻最終導向世界毀滅的啟明星計劃,到底哪個才是正途?
或許這就是恩科爾斯博士所說的“歷史的慣性”,又或者……
在地球上的時候,楚長酩曾經(jīng)了解過一些關(guān)于時空穿越的悖論,其中就提到過諾維柯夫自洽性原則,簡單來說就是,人可以回到過去,但無法改變歷史。更簡單地概括,就是我們的世界是已經(jīng)被改變了的最終結(jié)局。
楚長酩的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可怖的念頭。如果……如果蘭德爾之殤,就是啟明星計劃的最終結(jié)局……如果正是因為啟明星計劃的啟動,才最終導致了蘭德爾之殤……
他不敢深想,也無意深想。他想,恩科爾斯博士不是說過,啟明星計劃的運行是基于一千年之后平行空間的發(fā)現(xiàn)。
他不能困死在時空悖論里面,他更應(yīng)該做的,是找尋出路。他所面對的不是艱深的理論,而是一個切實發(fā)生在面前的困局。
他這么想著,卻在起身迎接列爾西斯·格列蘭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在啟明星計劃開啟的那個宇宙中,在蘭德爾之殤切實發(fā)生的那個宇宙中……有沒有他的存在呢?
他思考了一會,然后果斷放棄了這個問題。他準備等會兒問問晨曦,別自己一個人傻不拉幾地琢磨,說不定就琢磨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