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呢?”她在杯子上方沖他翻白眼。
“我以為你是想金蟬脫殼,才想出來那么一招。”
“……我才不是你,沒那么陰險,”曾橋喝完最后一口,感覺舌根都被苦味麻痹了,忽然想起來什么,“大伯母給的小菜呢?”
“扔了。”他說的自然,轉身拿了一顆口香糖塞到她的嘴里。
“……浪費。”
“你也不想吃,這周末也不回家,我還能怎么處理?!?/p>
薄荷芯的口香糖一咬開脆皮,清新的香氣就將嘴里的苦味驅得一干二凈,曾橋嚼兩下,努力吹出一個泡泡。
“媽媽打電話了嗎?”
“嗯。”
“她知道我生病了?”
“嗯?!?/p>
“……她怎么說?”她盡量問得自然。
“讓你注意身體,不要太累。”柯元遲答得流利,她覺得他睜眼說謊話的技術真是和她有的一拼,在這一點上,他倆才真的像是兄妹。
曾橋緩緩點頭。
“休息一下,我一會兒送你去輸液?!笨略t拿了她手里緊握的杯子,去廚房沖洗。
又想起什么,停下腳步,“明天我要去香港出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你去出差,我跟你去干什么?”她吹了一個很大的泡泡,含糊不清地說。柯元遲出差是隔三差五的事情,忙起來一個月不在家的時候也是有的,今天飛到這里明天飛到那里,有時見面都感覺過了很久。
“害怕你跑?!彼χf的理所應當。
曾橋怔住,一用力,泡泡破了,貼在嘴邊,黏糊糊的。
她去餐桌抽紙,擦掉了還是覺得臉上殘留著什么,不停地擦。
柯元遲把洗好的杯子遞給她,她才反應過來停下。
“這一周里好好照顧自己,尤其不要亂吃東西,你的身體還扛不住那些油的辣的,別為了一點饞又進醫(yī)院?!彼駪B(tài)無異,像每次出差前溫和地叮囑著她,“要是不舒服,別硬撐,記得先給我打電話?!?/p>
曾橋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別忘記給你的含羞草澆水,最近都是我澆的。再不管真的就要干死了?!?/p>
面前這雙干凈透徹的眼睛流露出些迷惑和掙扎,柯元遲下意識伸手蓋住。
她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的氣息落在她的唇邊,滾燙而又清晰,
“還有,記得想我?!?/p>
周一早晨,天壓得低,云一朵一朵,陰沉沉地擠成一片,總像是會突然落下豐沛雨線。
曾橋沒想到會在醫(yī)院門口碰見吉深深,對方好像毫不意外,還沖她揚了揚手,“早?!?/p>
“……早。”她眼尖地發(fā)現(xiàn)對方手里提了兩份豆腐腦,“你怎么也來醫(yī)院?”
“哦,葉阪添住院了?!奔钌畋炒虻弥?,得體微笑著,和醫(yī)院大廳吵嚷而又混亂的氛圍格格不入。
“住院?”曾橋詫異,記得前天見他和昌程說話的時候,他還好好的。不過倒是明白為什么昨天女王要問自己在哪個醫(yī)院輸液了。
“嗯,骨折。昨天他和我侄女玩滑板,不小心摔了一跤,鎖骨骨折了?!?/p>
她大概能想象到那種疼痛,“還好嗎?”
吉深深冷哼了一聲,似是抱怨:“好得不能再好了?!?/p>
“那……他住幾層?我一會兒輸完液去看他一下吧?!彼腿~阪添雖然算不上熟悉,但也說過幾次話,既然知道了,于情于理還是要去探望一下。
吉深深報出一個樓層數(shù),想了一下又說:“不用買東西,你也是病人。而且他什么都不缺。要真的說缺什么,我覺得他缺個人揍他一下,你要是能把他打得全身粉碎性骨折就是最好的探望禮了?!?/p>
曾橋感受到女王明晃晃的怒氣,堆起笑:“這個……還真的有點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