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認錯了,那就將錯就錯,這男人林沫兒沒把握殺掉,能嚇走他也好。
林沫兒身體緊繃,只盯著他舉動,繼續(xù)試探:“你是何人?”
魏濤答:“兒孫魏濤。”
魏濤?魏乃武虞國姓,這人如此態(tài)度,想必是皇族之人,林沫兒有點不確定他要耍什幺花樣,只冷淡的開口:“你下去,出山。”
魏濤虔誠的磕了三個響頭,立馬起身往回走,像是不敢再看林沫兒。
林沫兒望見魏濤背影,也是一愣,就這幺糊弄過去了?
武虞皇族世代流出一副畫像,畫的是一名女子,據(jù)說是開國皇帝親手繪出,里頭的美人栩栩如生,那畫也不知道是什幺材質(zhì)做成的,竟是幾百年了也不腐壞破損,如嶄新一般。
那女子便是圣皇后。
魏濤自幼得寵,原是作儲君培養(yǎng),有幸見過那畫。
那年他十三歲,父王屏著燭燈展開那副畫,他站在身后,幾乎是連呼吸都要停止——
“圣皇立下這萬世遺囑,真是害苦了我們這些后輩,戚將軍也折在了少城,眼下,還有誰能守?。俊?/p>
只記得父王當(dāng)時的口吻無奈,那晚似乎說了好多話,自己忽的就立誓請命守少城,父王氣得不輕,各種訓(xùn)斥,然而他腦子里全是那畫中美人的模樣。
這就是圣皇后嗎?美麗得如神一般的,這樣的人,世上真的存在嗎?
多年以后的現(xiàn)在,他終于確定,真的存在。
眼尾殷紅的獄花,絕美的容顏,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這樣的人。
武虞一直有個傳說,葬在南疆的圣皇后,陵墓里萬年燃起人魚明燈,終有一天,圣皇后會醒來,燭光引路,重回世間。
如今圣皇后醒來,那幺圣皇呢?
林沫兒不知魏濤心中萬般糾結(jié),只在陵墓門口站了許久,只聽著動靜,見敵兵真的撤退,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剛一轉(zhuǎn)身,便聽見一年輕男子聲音在耳邊響起——
“沫姑娘?”
林沫兒立馬身體緊繃,寒毛直豎,自己已是如此功力,居然絲毫沒有察覺有人近身!
她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一陌生的年輕男子正帶著笑意望著她,見她轉(zhuǎn)過面來,也是吃了一驚,接著又面如常色,道:“沫姑娘,林將軍可在此地?”
林沫兒冷冷盯著他:“我是林沫兒,你是誰?”
那男人徒然一驚,張了張口,許久才說出話來:“…林…林沫兒?林家的庶女?”接著嘆息的搖了搖頭,又自說自話:“怪不得…怪不得啊…”
他見林沫兒始終冷盯著他,這才想起,隨后禮貌的自我介紹:“在下安庸,四封的安庸,初次見面,方才有所冒犯,請多擔(dān)待。”
林沫兒這才知道來人的身份,四封的安世子,原是來輔助林靖查出奸細的,他來這里做什幺?
安庸好似知道林沫兒在想什幺,他掛著溫良的笑意,說:“如今細作已除,特來看林將軍是否有恙,沫姑娘,請引路?!?/p>
林沫兒非常不喜歡這個人,這個人讓人非常不舒服,仿佛他早已料到林靖會出什幺事,卻像是萬般布置后才到此地,根本不把林靖的安危放在心上。
事實上,林沫兒的直覺不錯,安庸的確早就猜到于宋就是奸細,卻隱而不說,只等于宋露出破綻,待少城出動兵馬捕殺林靖,又布棋遣汴城副將趁虛而入攻打少城,如此一箭雙雕。
他心中明早有衡量,林靖的價值可比不上少城,少城于武虞來說,或許比皇都還重要,這個籌碼在手,大庸可算是抓住武虞一個死穴!當(dāng)然,如果林靖能活下來,就更好了,活不下來也是命。
安庸看了一眼林靖的傷勢,覺得林靖的確命大,又不著痕跡的打量林沫兒,如此療傷手法生平從未見過,這位沫姑娘果然不一般呢。
“沫姑娘可是尋到了黃泉?”他依然溫良無比。
林沫兒卻不想搭話,又聽見安庸開口:“碧落已是罕見,得知解藥之法者更是少之又少,敢問姑娘,究竟是何人教了你如此法子?黃泉與彼岸——”他頓了一下,終于睜開了微瞇的雙眼,露出了野獸般的冰冷眼眸:“彼岸的制毒師,長安那位幾年前已是死于婦人之手,那幺,教你法子的人,必然此時正在南疆為你尋那毒藥!是嗎?沫姑娘——”
林沫兒驚訝至極,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怕了!她與十九分頭行動,她尋黃泉,十九去求彼岸,全部被他猜中!
夜幕終于降臨,山中依舊細雨綿綿,黑暗鋪天蓋地而來,仿佛世間一片虛無,唯留這座燃滿人魚燭的陵墓漫出陰冷的溫度。
兩人對峙間,門口突然傳出一聲輕響,林沫兒回望過去,只見一個男人倒在地上。
林沫兒過去一看,那人正是十九,他右手已是烏黑一片,明顯是中了狠辣的毒,左手緊緊握住一個瓷瓶,口中斷斷續(xù)續(xù):“彼岸…彼岸…這里…”
說著已是昏了過去。
林沫兒立馬為他解毒,后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那腳步節(jié)奏混亂,仿佛是腿腳麻木發(fā)軟之人似的,燭光照耀間,可見那人身影映在十九臉上,接著顫抖的蹲跪在地上。
那人雙手發(fā)抖的揭開十九的蒙面,如同木偶般,好一會兒才恢復(fù)行動,他喉嚨里發(fā)出不成字句的呢喃,斷斷續(xù)續(xù)的,林沫兒聽不真切。
好久后,才聽見那人聲音終于清晰。
那人低著頭,望不清他神情,只見他一手捂住十九閉著的眼睛,像是在哭:“終于找到你了,小掙?!?/p>
鐵血粗暴的兄長:命不該絕
鐵血粗暴的兄長:命不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