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韶醒來時分不清今天是哪一天。
窗紗散著，房間一片昏黑，電子鐘沒有電，指針停在下午六點。
她伸手摸索，床邊卻沒有手機。不待她細(xì)想，熟悉的聲音便從腦后響起：“要喝水嗎？”
簡韶張了張嘴巴，喉嚨隱隱作痛。她含糊地應(yīng)一聲，玻璃杯便遞到她嘴邊。
溫水滾過喉腔、涌進食管，胃部感受到溫度的上升。
簡祈突然拿走快見底的杯子，親上嘴邊的水漬，胡亂說著：“你不要喝水了，把我喝掉吧……”
“唔……”
簡韶的大腦還是混沌的，猝不及防地被他親吻。
黑暗中他的動作有些急，從嘴角迫不及待地輾轉(zhuǎn)到唇珠。啄她兩下，就干脆放棄所有技巧，憑著本能又吸又咬。
體溫在攀升，額頭滾燙，鼻息低喘，燒在裸露的脖頸肌膚。
他的情緒不穩(wěn)定。
簡韶的身體被強烈的索吻推著向后退去，肩膀貼上墻壁，肩胛骨泛起細(xì)弱的痛意。
“唔唔……”
掙扎不開。
簡韶不得已輕輕回吻了他一下，沒想到他仿佛被鼓舞了似的，親得更熱切、更激烈。他學(xué)東西最快，最會舉一反三，不再是那個接吻時只會傻傻地用唇面貼著她的小孩子了。
簡韶感覺自己要被他整個吃掉了，喘不上氣，但不至于絕對窒息。掙扎不開，但不至于完全不能動。
她想，如果掉進海里被海洋生物小祈捕捉的話，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他應(yīng)該不會吃掉她，但是也不會讓她隨便跑走。他的好奇心這么重，在無聊的水里肯定也是一個好奇寶寶。
他大概會把她拘束起來觀察，碰碰她的手，再試著吸一口她的腿，就像當(dāng)初小小祈剛見到她時做的那樣。
簡韶忍不住笑出聲。
唇瓣被人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簡韶低呼，被他安撫地舔舐。
“你又想誰？！”
絨氈層的二次反射讓他的眼瞳在黑暗中閃著幽綠的暗光。
狹長的豎瞳將目光投射到她的臉上時，重新軟下來，乖順下來，變成一對水潤亮澤、毫無攻擊性的貓眼石。
簡韶已經(jīng)能很熟練地?fù)е牟弊雍逅骸跋肽隳亍?
胡亂親他的額頭兩下，他便得寸進尺地伸左臉。
“好吧，這里也親親。”簡韶分別給他的左臉和右臉都印了一個吻，然后問：“你看到我的手機了嗎？”
她掀開枕頭，又翻床頭柜。
簡祈將自己整個身體的支撐點都擱在她的身體上，他含糊不清地哼唧，好像并沒有聽到她說什么。
他突然問她：“你愛我嗎？”
“當(dāng)然啦?！焙喩夭患偎妓鳌?
她當(dāng)然最愛他，比喜歡任何一任男朋友都要喜歡。她想把他帶回家見媽媽，想讓他看一看自己曾經(jīng)生長的地方，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像現(xiàn)在這樣毫無芥蒂地渴望將自己的一切展示給他。
“如果還會有另一個我呢？”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嗯？什么？”
簡祈執(zhí)拗地看著她，臉蛋呈現(xiàn)非正常的熱暈。簡韶下意識摸上他的額頭，密密的細(xì)汗燒紅了他的臉。
“小祈，你怎么了？”簡韶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她不明白一向身體機能強大的小祈為什么會因為普通的淋雨而發(fā)熱，只能立馬下床去拿體溫計和退燒藥。
一只手拉住她，簡祈的眼睛憋出濕紅，委屈而不安的眸光隨著眼睫的扇動在月光下不停地閃爍。
他執(zhí)著地問剛剛的問題：“如果有和我一模一樣，也喜歡你、也會送你漂亮的項鏈，甚至更聽你話的家伙出現(xiàn)，你還會喜歡我嗎？”
簡韶?fù)?dān)心地摸他的額頭：“你燒迷糊了嗎？”
他的眼圈紅通通的。
她摸著小祈滾燙的臉蛋，俯下身將他汗?jié)竦念~發(fā)撫向耳后。這一刻她感覺他是這樣的脆弱、驚惶，盡管他比她強大太多，卻依然虛弱地伏在她的身上尋求安撫和庇護。
簡韶放柔聲音，耐心地哄他：“你是最好的寶寶，沒有誰比你更好，我現(xiàn)在都想象不出來如果懷的寶寶不是你該怎么辦……你最好，最聰明、漂亮、懂事、能干了！”
跟他待一起久了，簡韶也不由自主地染上背詞典的口癖。
簡祈似乎被哄好，又似乎因為她的溫柔而愈加委屈、可憐。
他從眼角擠出兩滴眼淚，縮進她躺過的被子里，有氣無力地哼哼：“我生病了……”
簡韶趕緊用被子把他包裹起來。
“我很虛弱……”他發(fā)出呻吟，迫使她的注意力一直黏在他身上，“你能不能抱著我？”
簡韶像抱小蠶蛹一樣抱住他。
“你能不能再親我一下？最后一下……”
簡韶只得又親他一下。
生病的小祈格外黏人，格外沒有安全感，總是問她奇怪的話，也不許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好像她只要離開就永遠不回來似的。她去拿藥都能讓他害怕到掉眼淚。
他縮在簡韶的懷里，呆呆地想著隋恕說過的話：“簡祈可以有很多個。”
這句話讓他不得不多想。當(dāng)初隋恕拿走的只是ZERO的一部分身體殘本，還有一小部分在斯科特教授的手里。他被命名為Q0113是因為前面的112個都是失敗品，在已經(jīng)有成功數(shù)據(jù)的條件下，隋恕想再制造一個更強大、更聽話的114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腦袋又開始灼燒起來。簡祈無意識地隔著衣服啃咬她的胸乳。力道不大，仿佛正迫切地希望回到她的身體里，重新和她共享生命，這樣就不會被她拋棄。
簡韶的胸口發(fā)癢，想將乳肉從他的嘴巴里拿出來，卻被他含住乳頭。
衣服濕了。
她捏他的臉頰肉，嘴巴在手指的擺弄下嘟起來。
“嗚嗚……”小祈不松口，燒紅的臉燙在她的手臂。
簡韶垂下頭，發(fā)擺被他一口咬住，哼唧著吃來吃去。簡韶拽出自己頭發(fā)，乳頭就又被他含住。
她著急，拍他的臉蛋：“不許耍賴，喝藥了！”
他卻似乎已經(jīng)燒迷糊了，除了會在她的懷里拱來拱去，不安分地到處咬，其他的什么都聽不進去。
小小祈從床腳爬過來，偷窺本體一眼，嚇得立馬鉆進床底。本體跟隋恕通過電話后，對造物者強烈的厭惡與殺意已經(jīng)觸及了腦芯片的最高禁令。如果不能及時取出來，類似的發(fā)熱現(xiàn)象只會愈加頻繁。
而本體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滿腦子都是恐懼，害怕自己比不上隋恕，甚至害怕自己比不上可能性中的另一個自己。
他知道如果另一個自己見到簡韶也一定會喜愛她的，畢竟她那樣可愛、那樣溫柔。就算另一個他被灌輸了奇奇怪怪的指令，也會一邊別扭一邊暗戀她的。
想到這里，他就嫉妒起來。他一定是全世界嫉妒心最強烈的人。
簡祈決心從今天開始，記錄一個敵人清單。隋恕是一號敵人，Q0114是二號敵人，總是黏著簡韶的小小祈是三號敵人，四號的位置待定。
小小祈趕緊逃回浴缸。
簡韶被他親遍了大半個身體，才哄著他吃了藥睡下。
夜間擔(dān)心地爬起來測他的體溫，一切正常，簡韶也忘記再問手機的事情。
翌日天晴，室外溫度28度。簡韶叮囑他在家休養(yǎng)，自己出門買藥。簡祈卻不放心，一定要跟隨。
小小祈看得出，本體是害怕她又像之前那樣，只是買一束花就和隋恕又有了牽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