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她的頭發(fā)軟軟的香香的,很像它纏著睡覺的海草,她的眼淚就是玻璃的味道,但是沒有關系,它也會珍惜地吃掉。
簡韶聽著它連比帶劃地說著奇怪的話語,只覺得它眼里的世界很有趣、很好吃,又有些道理。
別人看世界就是單純地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鼻子聞,但是它的世界是立體的,視覺、聽覺、嗅覺、溫度圖等幾個感覺膜連在一起,建構了一個共感的宇宙。
她像鉆進迷宮世界的探秘者,只覺得哪里都是新奇的。
不過現(xiàn)在她只覺得好玩,她并不知道的是,恰恰是這些技能在漆黑的夜晚悄無聲息地保護了她。
在月亮被層層遮掩在黑云之后,兩支訓練有素的叁人編制行動小組秘密潛入了洋樓。
上次由Gustave金負責實施的竊取計劃的失敗使得他們的老板倍感憋屈。助手提議再派俞霞做說客,在安全局發(fā)難的關頭為莊緯等人提供政治庇護,挖走部分核心成員,但是被老板否定了。軍方的嚴密保護讓實驗數(shù)據(jù)變成了機關槍,如果他們不想被掃成篩子就不能輕舉妄動。
不過他們很快將目光投向了實驗的成品——很明顯,它的身邊只有一個毫無戰(zhàn)斗力的簡韶。
夜色籠罩在寂清的街道,偶有幾個下夜班的工人騎著自行車路過。簡韶裹著被子,睡得很香,小小祈躺在她做的小床里,用一張紙巾當被子,也呼呼大睡。
不過在睡夢中,它敏感的表皮還是捕捉到了討厭的陌生氣息。
它翻個身,探起一個小觸手,接受外界的熱感信息。透過墻壁,侵入者的位置通過熱感圖反饋給它,不過好像還有別的東西——
小小祈彈起來,本體居然早就醒了,盤亙在屋頂,像一條的蟄伏的毒蛇。
黑暗里,小小祈一蹦一蹦跳到簡韶的枕頭邊,堵住她的耳朵,依偎著她躺下。
一墻之隔的地方,兩支小隊兵分兩路,向著簡韶的房間包抄而來。
他們身著尼龍面料的便衣夾克,下身是一條介于運動褲和BDU軍規(guī)褲之間的棕黑色戰(zhàn)術褲,攜帶有微型槍械與麻醉藥劑,目標是將Q0113和簡韶全部帶走。這次來,他們還隨身攜帶了以麥角酸二乙基酰胺為主要成分的致幻吐實劑,一旦找不到Q0113,他們便會用這個讓簡韶精神錯亂,全部交代。
走廊的兩端,兩支小組悄無聲息地向簡韶所在的房間匯合。月光被擋在窗簾之外,偌大的樓內(nèi)只有落地鐘搖擺著。
為首的男人停住,打了個手勢,后面的隊友會意,匍匐向前。
就在他踏出去還沒有幾步時,忽而腳下一滑,重心不穩(wěn),身體傾斜著倒向窗邊。索性厚重的落地窗簾阻擋了他的墜落,男人眼疾手快地抓住簾布,不過身體的慣性還是讓他撞開了窗子,冷風灌進脖子,凍得他打了個寒顫。
F**k!隊長不由為他的蠢笨做了個無語的口型,不過當他低下頭時,發(fā)現(xiàn)地面泛著不尋常的暗光——怎么有水……
他拉開保險栓,握緊了槍,打了原地待命的手勢。下一刻,不知哪里炸開了水流,冰寒的水柱射出,沖向幾個人的腳下。
男人躲閃之時,余光不經(jīng)意地看到天花板上一閃而過幽幽的碧光,似乎是動物的眼睛,在深夜發(fā)出攝人的暗光??墒钱斔Q郏磺杏植灰娏?。
有人從喉嚨里發(fā)出抑制不住地痛泣,水流接觸到的尼龍面料全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著,肌肉腐爛,露出森森白骨。
Jump!男人帶頭扒住了扶欄,利用手臂和腳的力量掛在了欄桿之上。
他驚悚地注意到,那些腐蝕的水流經(jīng)過的地方,地板居然沒有變化。
而水流比它想象得更敏捷、迅速,一只透明的觸手從水中聚合而起,纏住了他的腳踝。還不等他拔槍,腳趾便被暴力地生撕而下。
錐心的疼痛讓他咬破了嘴唇才沒有喊出聲來。這一瞬間他會以為這個怪物是故意的,故意撕扯他被老板砍斷過的腳趾。但是它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怪物水流沒有吞噬他的腳趾,甚至安靜了下來。就在他們費勁地輾轉到安全之處時,發(fā)現(xiàn)墻上的鏡面里映著一個黑影。回過頭,嗜人的黏液沖他們張開了大口——
他們徹底瘋掉了。
無論跑到廁所、客房、書房、花房,它都會從各種地方冒出來,永遠比他們快半步,不緊不慢。隊長意識到,它在慢慢消耗他們的體力,像戲耍螞蚱。
最后,他們被迫喝下了麥角酸二乙基酰胺,被Q0113嫌棄地從小窗推了出去,嚴嚴實實上了窗鎖。
觸手祈蠕動著,淌進簡韶的房間,她睡得正香。它慢慢靠上她的床,看了看她睡顏。在碰到簡韶時,它重新變成了無害的水晶膠,柔柔地沾濕她的裙擺。
透明的家伙從水波里爬上來,拍飛小小祈,伸出觸手摸了摸她的臉,然后整只乖順地貼到她的肚臍上,重新變成了最溫馴、最聽話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