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真渾然不覺,走過前兩個房間,注意到門上和她住過的那間一樣,都貼著“囍”字,判斷這是李承和長發(fā)少女所住的房間,便繼續(xù)往盡頭那間房走。
和前兩間房不同,這間房子的窗戶很大,開向走廊,窗戶上也沒有架設欄桿護網。
祝真扶著窗框往里看,遮光的簾子將房間遮擋得嚴嚴實實,什么也看不到。
她不死心,發(fā)現斑駁的木門中間有一個小洞,便半蹲了身子,將眼睛對準孔隙。
什么白白的東西一閃而過。
祝真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的時候,又看不到了。
她吃力地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變得酸澀,終于有了新發(fā)現。
屋子里光線很暗,一個灰褐色的圓形物體映入眼簾,那東西沒什么光澤,中心位置顏色好像略深些。
是什么東西呢?
祝真耐心地觀察著,猜測著,好不容易看到邊界以外那一片白中帶著紅血絲的區(qū)域時,忽然反應過來——
那是,另一個人的眼睛。
她咽下躥到嗓子眼的驚呼,竭力保持淡定,站直身子,打算悄無聲息離開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胖子坐在門內的椅子上,仰著頭看她,笑得憨鈍拙稚:“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喜歡你,進來和我一起玩吧!”
他的皮膚呈現出病態(tài)的蒼白,整個人胖得脫了形,就好像一坨分量超大的布丁,兩條小粗腿做的底座已經難承其重,屁股長在椅子里借力,渾身白花花的肥肉便以此為中心流溢下來,輕輕一動便是地震級別的動蕩。
五官早就陷在脂肪里,顯得極小極丑陋,那應該是嘴巴的位置一張一合,發(fā)出糖果和葷肉混合在一起又甜膩又腥膻的刺鼻味道,熱情邀請:“快進來呀!”
“不……還是不了。”祝真禮貌性假笑著拒絕,見白胖子沉了臉,似乎是要發(fā)怒,不敢貿然得罪他,又補充了一句,“要不……你出來?”
這一下卻點了火。
白胖子情緒失控,像個不懂事的孩童厲聲尖叫起來,就算是刀尖劃過玻璃,也不會比這聲音更瘆人,他大叫著:“我出不去!我出不去啊啊?。∧憔尤桓页靶ξ遥课易屛野謿⒘四?!”
祝真被他歇斯底里的模樣嚇得倒退兩步,李承從后面追過來,拽著她責怪:“你沒事招惹這傻子干什么?快走!”
兩個人剛走兩步,便被聞訊趕來的村長堵住去路。
方才義正詞嚴的老人面色越冷,眼神也變得陰寒,祝真毫不懷疑,有一瞬間,她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呼之欲出的殺氣。
可是,很快,他的臉色就緩和下來,頗為寬和地說:“祝真是走錯樓層了吧?快上去休息,晚上還有得忙?!?/p>
他越過二人,走過去安撫仍然尖叫不止的兒子,耐心十足地哄著:“阿寶,這是怎么了?不要生氣,阿爸給你拿你最愛吃的冰淇淋好不好?”
那叫阿寶的癡呆兒又鬧了一會兒,指著祝真說些什么“讓她陪我玩”,祝真脊背發(fā)毛,聽見村長寵溺地道:“你要別的,阿爸都可以答應你,但她是蜚神選中的祭品,碰不得的。阿爸明天就給你找個玩伴好不好?”
一時間,祝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很顯然,她的異動引起了喜婆婆的重點關注,喜婆婆親自盯著她回到房間,命一名婦人搬了個馬扎守在樓梯口,將她軟禁起來。
封紹不幸也被牽連。
熬到夕陽落山,籌備婚禮和祭典的人漸漸聚集在村長門口,站不開的一路排到馬路上,將本來就不寬的街道堵得嚴嚴實實。
大紅燈籠亮起,氛圍漸漸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