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夫人放開喬琛,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很久,終于還是幽長地嘆息了一聲:“算了?!?/p>
她轉(zhuǎn)身朝著轎車走去,保鏢給她開了車門,她一直喃喃道:“算了,我管不了你,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p>
這是楚楚第幾次到陸川家了?
高三的時候是偷偷摸摸過來,不過大一的暑假,陸川帶她回過家,跟爸爸媽媽見了面,方雅為了陸川出國念書的事情,跟楚楚早就見過面,她欣賞她的識大體,也贊同兩個人在一起。
陸首長自然更沒什么意見了,他是管不了陸川,不過看著他對楚楚言聽計從的樣子,倒也希望這個未來的小兒媳能好好管一管他。
陸川拎著鑰匙回頭,發(fā)現(xiàn)楚楚踟躕地站在夜色中,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他明白她在想什么,索性說道:“爸媽都不在,家里沒人?!?/p>
楚楚點了點頭,跟了上來。
陸川拿鑰匙開了門,從柜子里給楚楚拎了一雙兔子小拖鞋。
楚楚看著那雙毛茸茸的小拖鞋,心里頭還納悶,嚴肅拘謹?shù)年懠覜]有女兒,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拖鞋,總不至于是陸夫人穿的吧。
直到陸川蹲下身把鞋子上的吊牌扯下來,楚楚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雙新拖鞋。
“幾年前買的?!彼忉專骸案鷭寢尮浣?,她說以后你會常來,給你備一雙。”
楚楚的心又煎熬起來,一言不發(fā)地換上鞋,跟陸川進屋。
“你坐?!?/p>
楚楚聽話地做到沙發(fā)的角落,捂著裙腳,規(guī)規(guī)矩矩。
陸川跑到冰箱里,搜羅半天,喪著臉出來,解釋道:“家里沒啥零食,你喝可樂吧。”
他將可樂放到楚楚面前,給她悉心地插好了吸管,楚楚雖然幷不是很想喝東西,但還是接過了可樂罐頭。
“謝謝?!?/p>
“我去給你收拾客房?!标懘ㄕf完要走。
楚楚突然叫住他:“不用?!?/p>
她垂眸,手指尖撥弄著吸管:“等老夫人走了,我還是要回哥哥家,換洗的衣服,還有卸妝的東西”
陸川似想起了什么,連忙蹭蹭上樓,到自己房間搗鼓了一陣,拎出幾套棉質(zhì)的女式小睡裙,對楚楚說:“都有都有,衛(wèi)生間也有洗面奶。”
“我”楚楚已經(jīng)不想去想為什么在他家里,她穿的用的,什么都有,她艱難地咽了口可樂:“還是要回去。”
陸川眼里光芒漸漸斂了去,他將衣服重新放回到衣柜里,走出來,坐到她近旁的沙發(fā)邊,嘆了聲:“行吧?!?/p>
楚楚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他輪廓越漸分明許多,看上去更顯硬朗,眉目依舊,灼灼的桃花眼。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左邊下眼瞼那顆淚痣,色澤深了那么許多。
他穿的是一件深色的襯衣,勾勒著他流暢的肌肉線條,他坐在沙發(fā)邊,一雙大長腿微微打開,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下移,落到了他的皮帶下面。
在她打量他的時候,陸川當然也在看她,看她那小眼神,貌似嬌憨中又隱隱透著某種機巧和聰敏。
“你往哪里看?”
聞言,楚楚立即收回了目光。
陸川輕輕笑了聲,問她:“還債,還完了?”
“早就還完了。”楚楚低聲回答。
“為什么不來找我?”
當初她提出跟他和平分手為的就是這件事,時隔多年,與他重逢,他問的第一句話是,為什么不來找我。
她腦子里一片混亂,掩飾一般地說道:“我考考研?!?/p>
“亂講?!标懘ǖ乜粗骸翱际裁?,你是保研的?!?/p>
楚楚攥緊了手里的易拉罐,大拇指摳著易拉罐的表皮,緊張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大三的年末,還完了最后一筆借債,她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塌陷了,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昏天黑地地睡了一天一夜。
為什么不去找他。
即便是分手,她從來沒有錯過關(guān)于他的一分一毫的消息,聽說他又在國際核心期刊發(fā)表了的論文,她千方百計地托人郵購買到刊物,將他的文章一字一字地讀下來,雖然完全不知道那些學術(shù)論文到底在說什么,但是她還是抱著英漢字典一句一句地翻譯,一句一句地讀,字里行間,全是他的音訊,全是他的消息。
她不錯過他每一期論文,他出版的學術(shù)專著她也買了,翻譯不出來,她就抱著念,就當練習英文口語,網(wǎng)絡(luò)上,關(guān)于陸川這兩個字搜索出來的消息,也越來越多,她為了在搜羅他的信息,把自己的手機和電腦翻墻,下載注冊了FB和推特。
陸川在斯坦福算得上是知名校友,fb上關(guān)于他的消息很多,都是陸川周圍同學對于他的評價和喜歡,當然也有不少黑他的。楚楚給自己注冊了小號,偷偷關(guān)注了他的fb和推,他的賬號比較簡單,一般是發(fā)布一些學術(shù)上的問題和思考,跟同學們討論,楚楚不大能看得懂,她一般也只給他點贊,每一條都贊,偷偷關(guān)注他。
后來她發(fā)現(xiàn),陸川的fb風格跟以前不大一樣了,生活上的事情發(fā)布得比較多了些,學術(shù)少了些,甚至有幾次還自戀兮兮地發(fā)了自拍照,照片是他和朋友在健身房,穿著一件貼身的黑色工字背心,衣襟前濕了一片,他跟幾個全身是毛的白人肌肉男站在一起,絲毫不顯瘦弱,反倒更具陽剛之氣,銅黃的肌膚散發(fā)著能量的味道。
楚楚依舊每天點贊,他的每一條消息的贊,最少都有兩百多,所以她才敢混在中間,就像當初他混在她的僵尸粉里面,偷偷瀏覽她發(fā)布的每一條微博。
她連給他留言的勇氣都沒有。
她怎么還敢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