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揚波嘆了口氣:“這件事發(fā)酵得特別快,昨晚出來,今天就在網(wǎng)上掀起了很激烈的討論,上面已經(jīng)注意到了,決定下派調(diào)查組?!?/p>
任燚沉默了一下:“這都是那個男家屬干的?”
“不太像?!鼻鷵P波解釋道,“一開始是,我已經(jīng)讓傅楷調(diào)查了新聞來源,一開始是他個人在網(wǎng)上曝光,然后有部分網(wǎng)民參與討論,然后是媒體,昨天還是正常的社會新聞發(fā)酵的速度,但今天開始就不正常了,有人在通過一些手段增加這件事的曝光度,和引導網(wǎng)民的輿論風向。”
“……這不像是一個剛剛失去妻子的男人能干出來的?!?/p>
“沒錯,他曝光只是為了發(fā)泄憤怒,這個時候,他要安撫家人,要處理善后,有更多事情比泄憤更緊要,所以這是別有用心的人干的?!?/p>
任燚剛要說話,手機就響了,他有預感是宮應弦打來的,掏出手機一看,果然是。
電話一接通,宮應弦單刀直入地說道:“這件事我們在處理,小譚查到有網(wǎng)絡營銷公司在推波助瀾,我們懷疑背后資金跟紫焰有關,你不用著急,造謠的都跑不了。 ”
宮應弦的聲音就像沉悶山谷里的一聲鳥啼,有撥云見日的清透感,任燚心中稍定:“嗯,我沒急,我們做的一切都符合程序,我問心無愧。”
“網(wǎng)上的東西,你也盡量不要看了,很多負面的聲音可能都是收了錢的,或者被蒙蔽的,等我們處理。”宮應弦輕聲說,“不要在意那些東西,我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消防員?!?/p>
任燚“嗯”了一聲,腦子里卻忍不住開始想像網(wǎng)絡上有多少刺耳的言論。
掛了電話,曲揚波道:“參謀長下午就要過來調(diào)查,我們先準備幾樣東西,那天車庫的出警錄像,行車記錄儀,現(xiàn)場的影音和文字記錄,你的請假單,你也盡快把出警報告寫好。戰(zhàn)士們的情緒我去安撫,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p>
“好。”
曲揚波寬慰他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就像你說的,我們是符合程序的?!?/p>
“我擔心的不是上面的調(diào)查,我擔心的是紫焰。”任燚咬了咬牙,“這個人神秘到摸不著一絲跟他有關的線索,他就躲在陰暗的角落里,指使著他的信徒一個接著一個地出來作惡?!?/p>
“可是他的信徒也在一個接著一個地落網(wǎng)、暴露,熾天使在國內(nèi)的用戶也基本都被盯上了,警察早晚會抓到他的。”曲揚波眨了眨眼睛,“我跟你一樣對宮博士有信心?!?/p>
任燚微微一笑,他也一直都相信,能抓住紫焰這個狡猾又強大的犯罪者的,一定會是宮應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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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任燚準備把寫了一半的出警報告補完,但動筆之前,他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搜索了相關信息,他知道宮應弦不想讓他看是他怕生氣,他也知道他看了一定會生氣,可他控制不住。
流傳最廣的是一段視頻和文案,那段激憤的、矛頭直指鳳凰中隊和他的文字,從口吻看正是那個男家屬寫的,質(zhì)疑他們延遲出警,指責他擅離崗位,甚至還有動手和威脅。
任燚光是看文字,已經(jīng)覺得胸口發(fā)緊,呼吸急促。他點開了那段只有兩分多鐘的視頻,視頻經(jīng)過剪輯,證實了他們的到達時間,以及后續(xù)他們?yōu)榱俗柚鼓屑覍偎撼抖鴮⑷税醋?,其中也有宮應弦的警告,最后以男家屬痛哭亡妻收尾。
從視頻呈現(xiàn)的內(nèi)容來看,他們不僅大大遲到,錯過了爭分奪秒的救援時間,還與悲痛欲絕的家屬產(chǎn)生肢體沖突,任何一個普通人都能夠輕易代入男家屬的處境,然后憤怒。
任燚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遲疑著點開了評論,每看一條,心就往下沉一分,評論里充斥著不理智的謾罵、指控和毫無根據(jù)的猜測,他們完全變成了一群瀆職的、冷酷的、貪生怕死的、害死一個母親的罪人。
任燚把手機摔在了桌上,煩躁地搓了搓腦袋。他很想去回復幾句、解釋幾句、反駁幾句,可是看著那成千上萬的留言,百口莫辯。
連他都這么沮喪,其他戰(zhàn)士們……
任燚起身想去看看他們,但想起曲揚波說的話,又坐了回來,出了問題要想辦法解決問題,他現(xiàn)在首要的是把出警報告寫完,把事情完完本本的描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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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當許進帶著兩個調(diào)查員來到中隊時,任燚和曲揚波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這些證據(jù)足夠證明他們沒有違紀。
許進一進門就黑著臉,任燚等人都沒見過他這樣,足見事情的嚴重性,但任燚自認沒有錯,也沒慌。
“參謀長……”
“你們兩個,跟我進來?!痹S進指了指任燚和曲揚波。
倆人面面相覷,跟著許進進入會議室。
許進把一疊文件狠狠地拍在了桌上:“那兩個調(diào)查員是總隊派來的,一會兒還會有紀委的人過來,我現(xiàn)在賣著我的老臉,先跟你們單獨聊,在他們進來之前,一起想想辦法。”
“紀委?”曲揚波的聲調(diào)都不對了,“這件事跟紀委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