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遠處,交錯的液氨管道還在往外泄氣,地面上漂浮著一層膝蓋高的白霧。
兩名戰(zhàn)士急忙用水槍沖擊液氨管道,試圖溶解氨氣。
嚴覺指揮自己的兩個排長:“卸重,救人?!?/p>
任燚二話不說,也開始脫裝備。
嚴覺厲聲道:“任燚,你今天沒有受命,這活兒輪不到你?!?/p>
任燚淡定地說:“我是消防員,我受命保護人民生命財產(chǎn)安全,無論哪一天?!?/p>
“你……”嚴覺知道自己勸不動任燚,越是危險的時候,干部越要上,這是他們的原則,他咬牙道,“你要是速度比我慢,我嘲笑一輩子。”
“放心吧,你不會有那個機會?!?/p>
幾人卸掉了身上所有能卸的負重,因為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搶出來,只要慢上幾秒鐘,低溫就會侵蝕他們?nèi)恚泳徦麄兊男袆?,而且他們穿的是救援服,不是密封的防護服,氨氣卻是無孔不入的,如果撐不過去,很可能人沒救出來,自己也搭進去。
前方那彌漫著氨氣的地帶,就像一個沼澤池,它妄圖用誘餌將他們拉入其中,然后永遠留在那里。
嚴覺深吸一口氣,大吼一聲:“沖——”
幾人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
任燚剛剛進入那片彌漫的白煙,就感覺自己像是光著身體扎進了冰天雪地,不,比那還要冷,冷到全身都跟針刺一樣,尤其是小腿,因為氨氣大都彌漫在膝蓋以下,導(dǎo)致下沉區(qū)域的溫度還要再低上許多。還有少量氨氣通過手套和衣領(lǐng)的縫隙鉆了進去,接觸的皮膚均感覺到灼痛,眼睛也十分不適,這還是在佩戴了防毒面罩的情況下。
他們跑到學生和老師面前,一人一個地將他們背了起來。
只是這一蹲一起的動作,低溫加上突如其來的負重,就讓人險些站不起來,他們咬緊牙關(guān),撐起了身體,扛著人就火速往回跑。
那吊著的一口氣,直到跑到安全地帶才敢松懈。
他們把人放在地上,覆上氧氣面罩,但見幾人情況都很危急,嚴覺看了看人手,當機立斷:“先全體,退出,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們送出去?!?/p>
任燚看了一眼遠處——其實除了濃煙和白霧什么也看不見,他在心中默默祈禱著宮飛瀾已經(jīng)得救了,如果此時躺在地上、命懸一線的人是宮飛瀾,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他們兩兩一組地抬起傷者,其他人用水槍開路,以及辨別沿路的標示,協(xié)同合作之下,終于順利把四名傷者送出了冷庫。
等待在外的急救人員連忙迎了上來。
任燚脫下面罩,想要找人問問有沒有看到宮飛瀾,可是環(huán)視四周,所有人都忙得焦頭爛額,穿著同樣校服的傷者到處都是,喊聲、哭聲和燃燒聲像洪水一樣涌入任燚的耳朵,如此多的信息已經(jīng)遠超過他大腦的運算能力,他幾乎什么都聽不清了。
“任燚,任燚!”嚴覺扳過他的肩膀,有些著急地看著他,“你怎么了,受傷了嗎?吸入毒氣了嗎?”
任燚搖頭:“沒有,我沒事?!?/p>
“你別跟我們進去了,你這樣心神不寧的不行。你放心,火勢已經(jīng)控制住了,不會蔓延了,剛剛陸續(xù)救出來很多學生,你去找找宮應(yīng)弦的妹妹,我記住她的長相了,我在里面也會留意的。”
“好!”任燚扭頭跑向救護車,現(xiàn)場停了十幾輛救護車,有的正在開往醫(yī)院,有的還在做現(xiàn)場急救,任燚一個一個地看,拿著宮飛瀾的照片一個一個地問,均無結(jié)果。
任燚抱住了腦袋,那一刻的無助和恐懼難以用言語形容。
“任燚!”
聽到宮應(yīng)弦的聲音,任燚的心臟狠狠一顫,他轉(zhuǎn)過身去,期望能從宮應(yīng)弦的臉上看到希望。
只是,倆人四目相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和焦急。
宮應(yīng)弦低下了頭,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如果現(xiàn)在還沒有獲救,那就意味著……意味著至少已經(jīng)受了傷了。
任燚走到宮應(yīng)弦面前,艱澀地說:“火勢已經(jīng)被控制住了,所有人都會得救的,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
宮應(yīng)弦剛要開口,他攥在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攤開手一看,來電顯示的名字竟是——宮飛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