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時都會引爆,你別過來,就站在那里?!蓖跞鸷鸬溃拔視巳豪锶?,下面全是人?!?/p>
“紫焰為什么自己不來執(zhí)行任務(wù),你就這么心甘情愿來給他當炮灰嗎?”
幾名警察已經(jīng)繞到了王瑞四周,任燚則在王瑞身后。
“紫焰有著更崇高的使命,而我的使命在這里。”王瑞眼中毫無畏懼,只有病態(tài)地興奮,“這些得到了神之火,卻對神毫無敬畏的人,都需要被火凈化?!?/p>
宮應弦看了一下表,竟然只剩一分多鐘了,此時一秒鐘的流逝也足夠心驚肉跳。
這時,音樂聲突然停了,宋居寒的聲音通過功放響遍場館的每一個角落:“朋友們,再過90秒,我們就要一起迎接新年了。我給大家準備了一份禮物,一個驚喜,是我最近寫的一首歌,目前為止只有一個人聽過?!?/p>
舞臺下傳來陣陣笑聲和起哄聲。
“本來想再修改一下再給大家聽,但我突然覺得,這首歌非常應景,它的名字,叫做《長夜》。”宋居寒輕輕一笑,“每個人都經(jīng)歷過夜晚,有些夜晚長得好像等不到天明,我們在這長長的夜里,忍受著黑暗和夢魘,祈禱著曙光降臨。也許你真的等了很久,等到快要絕望了,想要放棄了,希望這首歌能給你堅持下去的勇氣,因為長夜一定會結(jié)束,黎明一定會到來。接下來,我想陪在場的每一個人,渡過這個長夜?!?/p>
下一瞬,場館里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
早已有所準備的任燚在燈光熄滅的瞬間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照向王瑞,宮應弦毫不猶豫地開槍,帶了消音器的手槍發(fā)出“啾”地一聲,一槍命中了王瑞的肩膀。
王瑞被槍的沖擊力慣倒在地,炸彈也脫手掉在了地上。
幾人一擁而上,但腳下全是交錯的鋼梁和玻璃,哪怕有光的時候都不好走,此時四周漆黑一片,磕磕絆絆在所難免。
任燚一直拿著手機照明,是唯一沒有踉蹌或摔倒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在王瑞抓到炸彈時,撲到了他身上,倆人在鋼化玻璃上扭打起來。
任燚一手將王瑞鎖喉,一手去搶炸彈,王瑞拼命掙扎,用手肘狠撞任燚的腰腹。
宮應弦也撲了上來,一記重拳砸在了王瑞胸骨下方的橫膈膜上。
王瑞發(fā)出一聲像是被掐了脖子的慘嚎,痛得整個人都軟了。
任燚趁機搶走了炸彈。
炸彈上顯示的倒計時是——10秒。
倆人對視一眼。
宮應弦伸手去搶,任燚卻一個翻身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著任燚堅毅的眼神,宮應弦顫聲道:“你別動……”
任燚抓著炸彈往屋梁的外沿跑去。
“任燚!”宮應弦想也沒想,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在炸彈的倒計時將要走完的最后三秒,任燚聚起全身力氣,將炸彈用力地拋向高空,同時他腳下踩空,從屋梁上滾了下去。
宮應弦飛身而起,在任燚就要從二十幾米高的屋梁上摔落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整個身體也被任燚拽著往下滑,他手腳并用地勉強卡住了略凸起于玻璃面的鋼架,倆人危險地懸在半空。
炸彈炸響,沖擊波像一記無形地重拳,狠擊在倆人身上,周圍的數(shù)塊鋼化玻璃也應聲皸裂。宮應弦被震得幾乎要吐血,但他死死地抓著任燚沒有放手。
同一時間,新年的鐘聲敲響,無數(shù)煙火如流星般竄上場館上空,在黑夜中絢麗綻放,長達一分鐘的“長夜”過后,舞臺上重新亮起燈光、奏起音樂。
整個世界的黑暗與沉默,在剎那間變成了光明與喧鬧,就連炸彈爆炸的聲音和火光,都被巧妙地掩飾了。
任燚仰頭看著宮應弦,有萬千話語,卻不知道該從哪句說起。
宮應弦也看著任燚,他也想說些什么,可他疼得開不了口,他的內(nèi)臟劇痛,還單手抓著一個成年男子,整個身體都好像被從內(nèi)外部撕扯,他只能勉強吐出三個字:“堅持住?!?/p>
其他人都跑了過來,一個拽一個地抓住宮應弦和任燚,將倆人一點點拖了回來,直到拖回安全地帶。
宮應弦始終沒有撒手,在脫險之后,狠狠抱住了任燚,用那種想要將任燚嵌入身體的力量抱著,并在他耳邊哽咽著怒罵道:“你他媽不要命嗎!”想到任燚向下墜落的身體,他就怕得肝膽俱裂,如果失去任燚……不,這是他絕對不能失去的人!
任燚鼻頭一酸,只覺宮應弦的身體好寬厚、好溫暖,仿佛能擋住整個世界的風雨。這是宮應弦第幾次救他了?只有宮應弦能給他這種自己被強大的力量保護著的安全感,再堅強的人,也無法抗拒這來自靈魂深處的撫慰。
可當他生出想要回抱的沖動時,腦海里浮現(xiàn)的卻是宮應弦充滿厭惡的那句“不準碰我”。
他心里一痛,瞬間沒有了力氣,癱軟在宮應弦懷里,看著滿天綻放的煙花,幻想著此時此刻,他和宮應弦還在繼續(xù)著約會,一起聽演唱會,一起跨年,一起欣賞浪漫地煙火。
哪怕是他一廂情愿定義的約會。
如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就好了。
張隊長帶其他人去把王瑞拷了起來,抬下去送醫(yī)。
逐漸緩過來的倆人,也尷尬地分開,并從玻璃上坐了起來。
相顧無言。
好半晌,任燚道:“結(jié)束了。”
宮應弦沉默著。
“咱們這次干的太漂亮了?!比螤D笑笑,“還好沒有一個無辜的人受傷。”
“……嗯?!?/p>
任燚透過玻璃,看著下面正在跨年狂歡的人們,他們沉浸在喜悅的氣氛中,渾然不知過去的一個小時,發(fā)生了怎樣驚心動魄的故事。他自嘲一笑:“本來是想約你一起聽演唱會,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p>
宮應弦也低頭看了一眼,輕聲說:“演唱會還沒結(jié)束?!边@個夜晚原本屬于他和任燚,結(jié)果先是被祁驍毀了,后又被……不,從祁驍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這個夜晚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暗暗握緊了拳頭,心中依舊充滿了嫉妒與憤怒。
任燚無意識地抱住膝蓋,略微蜷縮起身體,低聲道:“我們……能不能談?wù)??!?/p>
“……談什么?!?/p>
“你能不能……”任燚艱澀地說,“能不能當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我們還是彼此最好的朋友?!?/p>
宮應弦沉著臉,沒有說話。
“我不會再有任何……不合適的言行,我保證。”任燚越說,聲音越小,“也不會碰你?!?/p>
宮應弦氣得整顆心都在抽痛,他騰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任燚怔怔地看著宮應弦的背影,難過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