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來后,倆人開始干活。
任燚的腳還腫著,但沒什么大礙,便一瘸一拐的掃地、擦窗、扔東西。
忙活了一上午,家里干凈了許多,最后,任燚拿了一塊嶄新的、潔白的抹布,擰干了水,去擦任向榮的“榮譽墻”。
那榮譽墻就擺在電視機柜上,一個個獎狀、獎杯、獎?wù)?、錦旗,記錄了這個老消防的三十年戎敏感馬,每一個嘉獎背后,可能都是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任燚一邊擦,一邊跟任向榮回憶著:“這個是你立三等功那次,保衛(wèi)兩敏感會,對吧?!?/p>
“嗯,集體三等功?!比蜗驑s拄著拐走了過來。
“這個錦旗是你救的那對雙胞胎家里送的。”
“對,我收的錦旗啊,能裝滿一箱子,擺出來這幾個,都是特別有意義的?!?/p>
任燚笑笑:“我知道,這里的每一樣東西背后的故事,我?guī)缀醵寄鼙诚聛砹?。”他撫摸著那些榮譽的象征,心里對他爸充滿了敬佩,一如少時。
他從小就仰慕著他身為英雄消防員的父親,所以盡管母親反對,他也還是義無反顧地追隨著父親的腳步,走到了今天,這份工作再苦再累再危險,他也沒有后悔過。
“這個,是你立的二等功?!比螤D拿起那枚勛章,“那個化工廠爆和諧炸事故?!?/p>
任向榮點點頭:“十八年了,那是我這輩子最接近死神的一次,當年可是轟動全國的大事故?!?/p>
任燚清晰地記著這個故事,記著任向榮是如何在塌方掩埋的情況下,帶著一個戰(zhàn)和諧士和兩個職工在廢墟下?lián)瘟税颂?。那年他才十一、二歲,他陪著母親在現(xiàn)場守的那八天,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死了一百多人?!比蜗驑s的神情有些黯然,必定是想起了自己犧牲的戰(zhàn)敏感友。
任燚小心翼翼地把那枚獎?wù)虏粮蓛簦骸澳氵@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p>
任向榮嘲弄一笑:“我要是有福,就不會變成這樣了?!?/p>
任燚認真地說:“別這么說,老任,你能平安退休,就已經(jīng)是福分了?!?/p>
任向榮嘆了一聲:“有時候我也想得開,我從閻羅王手里搶回來那么多人命,他老人家總要懲罰我一下,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收我?!?/p>
任燚嗤笑一聲:“你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人家天天那么忙,那有空搭理你?!彼巡粮蓛舻莫?wù)路呕卦帲皩α?,我好像有點印象,是不是幾個月之后,這個化工廠所屬集團的老總家也出事了?!?/p>
“是啊,而且也是我出的警,當時……”
“任隊長?!蔽堇飩鱽硗醢⒁痰穆曇簦皫臀遗惨幌鹿褡??!?/p>
“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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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掃除結(jié)束后,任燚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對著鏡子捯飭了一下頭發(fā),換了套衣服,從家里拿上兩瓶紅酒,趕在晚高峰之前出門了。
他開車來到國貿(mào)的一個小區(qū),輕車熟路地輸入了單元樓的密碼,坐電梯來到了最頂層。
走出電梯,他敲開了一戶門,一個白皙帥氣的年輕男人倚靠在門框上,笑盈盈地看著他:“帶酒了嗎?沒酒不準進門啊?!?/p>
任燚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嘴角輕扯:“酒也帶了,人也帶了?!?/p>
倆人相視一笑,下一刻,他被一把拽進了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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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醒來時,天剛蒙蒙亮。
盡管昨夜瘋到很晚,但他的生物鐘雷打不動地會在六點左右叫醒他,在中隊時,他們每天都是這個時間晨跑。
他想多睡一會兒,卻怎么都合不了眼,索性起床洗漱了一番,然后去廚房做早餐。
等他端著早餐出來時,有人已經(jīng)自覺地坐在了餐桌前等候。
“你是狗鼻子啊,聞著味兒就起來了?!?/p>
祁驍打了個大大地哈欠:“我是被你吵醒的好嗎?!?/p>
“哦那不好意思了,給你做了早餐當補償?!?/p>
祁驍舀了一勺紫薯粥送進嘴里,一邊呵氣一邊點頭:“可以原諒你?!?/p>
任燚也坐了下來,邊吃邊問道:“你剛從橫店回來?休息多長時間?”
祁驍是個小演員,早在他出道前,倆人在酒吧認識的,這些年他們的聯(lián)系一直沒斷。
“不知道,有個戲公司在談,還不知道要不要上?!逼铗斪チ俗ヮ^發(fā),“哎,沒勁,都是一些不怎么樣的本子,不怎么樣的角色?!?/p>
“慢慢來嘛,你早晚會大紅的?!?/p>
祁驍聳了聳肩:“這種安慰人的話,我早聽倦了,圈子里我這種型的太多了,優(yōu)勢不大?!彼螤D揚了揚下巴,“哎,你這種型的倒是少見,怎么樣,考不考慮轉(zhuǎn)行?”
任燚哈哈笑道:“我這么招人喜歡,把你們飯碗都搶光了,多不好意思啊?!?/p>
“我謝謝你?”祁驍也跟著笑了起來,“這么長時間沒見,凈聊我了,你呢,最近怎么樣?有什么變化嗎?”
“我大部分時間都在中隊,能有什么變化?!?/p>
祁驍斜睨著他:“也沒……遇見什么人之類的?”
任燚怔了怔,而后笑著搖頭:“我假那么少,又得照顧我爸,沒多少私人生活,沒機會認識人?!?/p>
祁驍嘆了口氣:“我也是,拍戲太忙了,都沒時間談戀愛,不過談戀愛也煩,還是賺錢重要?!?/p>
倆人又聊了些別的,任燚看了看表,道:“我得回去了,我爸差不多要起來了?!?/p>
“那我不留你了?!逼铗敵螤D飛了個吻,“我至少還要在天啟待一個月,再來找我。”
“好,回見?!?/p>
任燚穿上鞋正準備走。
祁驍突然叫道:“任燚。”
“嗯?”
“你是很招人喜歡。”祁驍朝他眨了眨眼睛,“起碼你是我最喜歡的?!?/p>
任燚心緒微顫,一時有留下來的沖動,但他最終只是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