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時,他已然徹底放開前事,微笑著用食指觸了觸頸窩里蜷著的雛鷹腦袋,大步向前方走去。
這里風(fēng)景甚美,可卻不知是秘境何處。徐子青見四下無人,非得好好探索一番,得知自己是如何到了此地的才好。
才走了幾步,徐子青忽覺不對,他抬手一看,就見左手小指上套了枚戒指。這戒指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所制,然而色澤烏黑,瑩然有光,一見便知其不是凡物。戒指形態(tài)為龍頭銜龍尾,很是眼熟。
徐子青一驚,伸手去摸頸間,那處早已沒有了繩索,他往邊上一看,果不其然,那條紅繩已經(jīng)斷裂,正落在草地上。
這是……何故?
徐子青很是不解,這戒指突兀間就套在了指頭上,他試圖將它取下,卻紋絲不動,與小指是貼合得是緊緊密密、嚴(yán)絲合縫。不過這戒指樣式古樸,光澤又正,與徐子青白皙的手指相配,倒也好看。
想不明白,他也便不再想了。這多數(shù)是個什么法器,因……他低頭看見胸襟上有血,便忖道,約莫是因他受傷時血跡染上,才讓它褪去朽面,露出金玉內(nèi)里。是什么品級徐子青也不能確定,不過若要讓法器堪憑使喚,往往眾修士都要使法器滴血認(rèn)主,再行祭煉,方才能使它用時圓轉(zhuǎn)如意。
只可惜徐子青現(xiàn)在已落俗世,身上靈力已散,便殘留了些許在血肉中,卻也無法提取,更莫說來激活這法器了。
垂下手,徐子青繼續(xù)前行。他五感仍是靈敏,似乎能聽到不遠(yuǎn)處有水聲轟轟。他墜湖后竟在這里醒來,必然與那湖脫不了關(guān)聯(lián)。
他行走之時,便看到地上水痕濕濕漉漉,許多地方仍存有不少水跡,頓時更有把握,也加快了步子。
大約走了有兩三百步,就見到綠草盡了,前方隱約有石巖出現(xiàn)。徐子青一愣,那石巖像是連著石洞,他分明是從湖底下去的,怎么會來到山中?
不過待他當(dāng)真走到盡頭,卻知道自己料錯了。
當(dāng)前便是一道斜坡,極是長遠(yuǎn),一直連通了一處石洞。那洞并不算高,卻有一些積水在那處淺淺沖刷,而水汽沁涼,徐子青才站定,就能嗅到淡淡水腥。
方才那隆隆水聲越發(fā)近了,像是有些回音,他沿斜坡慢慢走下,便想著,總是要一探究竟才好。
就下了坡,坡面頗滑,不算好走,徐子青仔仔細(xì)細(xì),甚是顧惜自個的性命。待到坡下,就見此處蘊(yùn)了一壇池水,水極淺,約莫只在腳踝處。他再往前趟過這水,便見著前方有些濕泥,泥土黑紅,很是肥沃。
水聲愈響,徐子青不禁抬頭,就是瞠目結(jié)舌。
原來正在石洞外頭,高高地懸著一個巨大水渦!
水渦倒掛,輪輪旋轉(zhuǎn),聲似雷鳴,爆發(fā)如山!
這情景仿若天器降世,如斯震撼!而那水聲,便是從水渦中洶涌而來!
自然造化何其瑰麗奇詭,徐子青在此領(lǐng)略,不由心曠神怡,神智亦為之所奪。良久,他慢慢回過味來,自個大約就在湖底,因緣際會,才能活命。到此他算斷了出去的念頭,上方聲勢如此浩大,以他如今這薄弱身軀,根本不能與洪流相抗。再想想洞中美景,有如神仙福地,若是在里頭過活,也不算老天慢待了。
正想時,頸間卻有些刺痛,竟是被雛鷹啄了兩下,徐子青回神,側(cè)頭將它捧下,笑問道:“重華,又怎地了?”
雛鷹兩翅拍拍,轉(zhuǎn)身朝著石洞里頭跳躍,很是焦急。
徐子青不忍拂它之意,就隨它走了進(jìn)去。左右這水渦雖然壯麗,卻天天可看,倒不必拘于一時。
因著雛鷹急切,徐子青步伐也快了些。這一片綠茵如錦,看得他是心曠神怡。直到徐子青走到一片高及人腰的植株前時,雛鷹叫聲方才停止。徐子青便也停了下來。
雛鷹快速跳落,在那植物根部之處,以雙爪亂刨一氣。那土被扒開,露出一條幼蟲,非是如尋常在土中之蟲的黑褐色,而是肥肥白白,很有憨態(tài)。
徐子青一怔,已是有些明白。
果然雛鷹俯下身去,一口將蟲啄住,仰起頭快速吞入腹中。
徐子青微微一笑,他自個進(jìn)入秘境后便服食了辟榖丹,卻忘了雛鷹剛破殼不久,是要吃東西的。原來它那般焦急,卻是因為腹中饑餓了。
雛鷹連刨了三五條蟲吃了,才于葉片上蹭了蹭尖喙,再翻身跳到了徐子青伸出的掌中。
徐子青忽然發(fā)現(xiàn),這雛鷹身上的絨毛,居然肉眼可見地長長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