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雖然臉絕大部分被擋住了,但依舊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極為好看的年輕男人。
冬日寒風(fēng)中的熱鬧街頭, 牽著一個玉娃娃的年輕男人, 有著令人不敢直視的貴氣。
丫鬟圓圓的眼楮牢牢看著妙清。
這就是夫人的老爺?
夫人的……相公?
難道是從家里逃出來的嗎?
可這么好看的夫婿,為什么要走呢……
丫鬟再看一眼自己旁邊站著的楊公子。
突然發(fā)現(xiàn)跟夫人的老爺一比, 自己以前覺得英俊好看的楊公子, 長得是如此普通。
楊公子看著丫鬟忽然變得微微嫌棄的目光, 很是疑惑。
鬧鬧歪著腦袋, 松開了源曦的手, 走到妙清面前。
童音甜甜軟軟的, 仰著頭看著妙清。
“姨姨,鬧鬧是不是以前見過你?
鬧鬧覺得姨姨眼熟。”
妙清一眼就認(rèn)出了陛下手中牽著的小女孩是三年前她離宮那一天, 被陛下從馬車上抱下來的小娃娃。
三年過去, 都長這么大了。
十年的宮廷生活賜予妙清的政治嗅覺, 立刻讓她明白,這個看著單純可愛,甚至有點粘人的小女孩, 是皇室的繼承人。
華國未來的女皇陛下。
鬧鬧是個很聰明的孩子。
她這么問,就代表她記起來了。
源曦立刻蹲下來把鬧鬧拉回懷里來。
妙清也蹲了下來。
兩人降維平視了, 視線卻很快挪開。
源曦聲音很輕,“鬧鬧,咱們該回去了?!?/p>
“不嘛, 這個姨姨很好看, 鬧鬧很喜歡她。
要請她吃飯?!?/p>
“鬧鬧……”
源曦頭疼地看著鬧鬧。
鬧鬧已經(jīng)掙脫了源曦松松的懷抱撲到了妙清腿上。
“走吧, 姨姨?!?/p>
鬧鬧拉著妙清走, 后面的侍衛(wèi)們分成兩撥,一半跟著鬧鬧過去了。
“小……小小姐……”
妙清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鬧鬧才得體。
皇室還沒有對外宣布鬧鬧的存在。
但憑著她和源曦五六分的相似,外界對她的皇室血統(tǒng),是不會有疑問的。
這位小公主看著黏人,但也頗為強勢,似乎連說一不二的陛下都拿她沒有辦法。
妙清摸不準(zhǔn)源曦的意思,不知該如何。
鬧鬧吃力地拉著她往酒樓里走。
鬧鬧回頭,朝著依舊站在人群邊緣的源曦招手,“舅舅,快點過來。”
源曦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順從地走過去了。
妙清很驚訝。
陛下居然聽這位小殿下的話。
周圍的皇室侍從們,很快從遇見老熟人的驚訝中走出來,迅速發(fā)揮著良好的職業(yè)素養(yǎng),一路領(lǐng)著鬧鬧往酒樓里走。
就好像他們原本就訂了酒樓包間一樣。
鬧鬧,源曦,妙清,三人進了視野良好的房間里坐下。
鬧鬧奔到窗邊,撐著小腦袋看著窗邊她心心念念的雜耍。
一個人怎么可以用一根棒就在腦袋上頂那么多的碗呢……
源曦和妙清,在桌兩邊對坐。
鬧鬧忽然回頭,“姨姨的朋友們也一起進來嘛。
“小小姐,他們……”
妙清的話讓妙妙堵了。
“快進來?!?/p>
鬧鬧一揮手,皇室的侍從們恭敬卻不容拒絕地將楊公子和丫鬟一起請了進來。
丫鬟有些欣喜。
這位嬌蠻的小小姐,真討人喜歡。
源曦看了一眼鬧鬧,輕輕地嘆了口氣。
鬧鬧說是自己請妙清吃飯,但其實一直扒著窗戶,看著外面的雜耍。
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尷尬。
源曦和妙清都不說話,丫鬟也不敢說話。
楊公子一看,裝著咳嗽了一聲,率先打開了話題。
“這位公子,您與妙清夫人是舊相識?”
他如果知道在他面前坐著的人是華國的皇帝陛下,大概死都不敢開這個口了。
源曦的眼楮剛剛掃到茶壺,妙清已經(jīng)半起身,將茶水倒進了源曦的杯子里。
源曦垂眸,“多謝。”
妙清搖頭,“您客氣了?!?/p>
借著倒茶,妙清多看了一眼源曦。
陛下不該跟她說謝謝的。
是她逾矩了。
她早就沒有給他倒茶的資格了。
源曦嫣紅的嘴唇輕輕抿住杯口,喝下一口熱水。
“是,舊相識?!?/p>
算是回答了楊公子的問題。
楊公子松了一口氣。
還以為這位貴公子不屑跟他說話呢。
原來只是反應(yīng)慢一點而已。
源曦向來坐姿懶散,有時跟人說話眼楮都不看人家一眼。
今日卻認(rèn)認(rèn)真真地回答了楊公子的問題。
源曦時不時看一眼鬧鬧。
似乎覺得她那一脈相承的坐姿很不安穩(wěn),隨時可能從窗戶邊摔下去。
雖然窗檐的高度大概在鬧鬧的脖子邊。
楊公子一見源曦對鬧鬧十分關(guān)切的模樣。
“這是令千金?長得如此雪玉可愛?!?/p>
源曦的眼中浮現(xiàn)進屋第一個真切而非疏離的笑容。
“嗯?!?/p>
直接承認(rèn)下來了。
一點不像時下國人謙遜的品格,好歹說一句,“沒有沒有,我們家孩子不成器。”
妙清低頭,以手帕遮住了嘴邊明顯的笑意。
陛下還是那個陛下。
她離開之后,陛下果然過得很好。
妙清看著窗邊的鬧鬧。
剛剛還那么黏人的孩子,現(xiàn)在倒是一個人十分坐得住。
看著孩子的樣子,總覺得應(yīng)該給她泡杯牛乳那本書,在準(zhǔn)備一個小靠墊。
源曦和鬧鬧同時拿起面前盤子里的一塊玉糕,抿著唇文雅地嚼。
一大一小,長得又那么像,簡直像在照鏡子一樣。
**
三年前,妙清走之后。
源曦到底是皇帝,掩飾情緒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可他這一次面對的,都是血脈至親。
沒辦法像糊弄外人一樣糊弄挽挽和長公主。
某一天晚上,挽挽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覺。
裹得像個熊一樣,英勇地穿過春寒料峭的皇宮,翻了源曦的窗,重重地摔在地上。
爬起來一看,長公主和源曦一起驚訝地看著挽挽。
挽挽忍著疼,臉也不皺一下。
“說吧,你最近怎么回事兒。我看著不對?!?/p>
源曦著寬松的睡衣,被長公主從被窩里抓出來的,此時慵懶地靠在貴妃椅上。
雙眼迷蒙地看著挽挽。
“挽挽在說什么,哥哥聽不明白。”
挽挽冷笑,整個球靠在柱子邊,以為自己很帥。
“我看你不是聽不明白,是欠揍了?!?/p>
長公主看著斗嘴的兄妹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