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沒有怨過,命運(yùn)對他開的玩笑有些大,但是從肩負(fù)起整個山莊那一天起,他便沒有了其他的選擇。這些年,他的孩子們也漸漸長成,看著那一個個性格迥異,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人,柳鈺刀第一次有些頹唐。心境的轉(zhuǎn)變,讓他這次鑄造越發(fā)的不順,以至于傷了根本。
雖然與自己的兒子們不親,他卻也不得不為山莊的未來打算。浮屠宗威名遠(yuǎn)播,卻神秘而閉塞,出道以來除了幾樁震驚修真界的大案外,很少泄露行跡,再加上功法特異不依賴外物,數(shù)十年來均未與朔風(fēng)山莊有深入結(jié)交。此番派弟子前來祝壽,柳鈺刀也拿不準(zhǔn)這宗門是個什么意思,自然謹(jǐn)慎幾分。
林禮坐在寬敞的前廳,一邊喝茶一邊左顧右盼,眼睛滴溜溜的,看著更顯小了,一旁的丫鬟小廝垂著頭傳遞眼神,都對這個讓莊主特別重視的客人好奇不已。廳堂非常敞亮,主位背后是一叢巨大的紅珊瑚將視線隔斷,珊瑚通高八尺,艷麗奪目。此外整個房間處處顯露著令人驚嘆的奢靡富態(tài)。林禮覺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不夠用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去仔細(xì)打量。柳鈺刀從珊瑚后轉(zhuǎn)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了他這副糾結(jié)的小模樣,原本凝重的心情為之一松。
“這位小公子便是浮屠宗來的貴客,呵呵,柳某這兩日身體有些不適,讓你久候了?!睖喓衤燥@沙啞的聲音打斷了林禮的思緒,猛的一抬頭,看到身著常服的中年男子緩緩走到正中主位坐下,本應(yīng)該是個很嚴(yán)厲的人卻面帶微笑,那笑容有些奇怪,仿佛許久不曾有過這樣的表情,顯得僵硬不自然。
“不敢,小輩乃是浮屠宗三長老座下弟子,李雙,此番奉宗主之命前來拜謁,還望柳莊主莫怪唐突。略備薄禮為柳莊主添壽,祝柳莊主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睖\藍(lán)衣衫的小公子抱著拳頭像模像樣地說著客套話,聲音軟糯,平白添了稚氣與真意。柳莊主聽了心情十分好,笑容也柔和了幾分。
“呵呵,李公子小小年紀(jì)卻功力深厚,不愧是長老高足,果然不凡?!弊罂从铱矗暤秾@個喜氣的小公子十分喜愛,壽宴尚有數(shù)日之久,他有心留林禮在主院暫住,思索了一會兒,吩咐下人將一個靠近正房的小院子收拾出來。林禮謝過莊主,心里暗想眼前的人與傳言中冷血無情,干練持重的朔風(fēng)莊主有些出入。兩人又寒暄約幾句,柳鈺刀名門子弟,年輕時也蹭于琴棋書畫均有涉獵,一番閑聊讓林禮歡欣不已。那柳莊主也投其所好,聞林禮喜愛書畫便許諾在山莊做客期間可隨意出入院中各處院落賞玩字畫景觀。
然而柳鈺刀內(nèi)傷未愈,雖有心于這位闔眼緣的小客人多聊片刻,怎奈久坐不得。林禮瞧著他眉目微皺,似有痛苦之色,聯(lián)想到方才所言身體不適便趕忙起身勸說:“小輩觀莊主氣色不佳,不敢勞動莊主久陪,還望莊主多多保重身體。若想尋小輩說話差人來院中傳個話便是,因小輩之故累及莊主康健,卻叫小輩過意不去了?!?/p>
“唉,罷罷罷,老夫前些日閉關(guān)練功,不想一時激進(jìn)反傷自身。李公子在莊內(nèi)好住,用空老夫再邀公子小聚。”已是周身隱隱作痛,柳鈺刀神色有些陰郁,擺擺手讓下人好生招待林禮,自己往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