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鎮(zhèn)能明顯感覺到，江云間最近在數(shù)著指頭過日子。

他用腳都猜得出來，他在倒計時什么日子：“別看日歷了，程鵬就算回來，你也沒假期去找他。”

劇本臨時拿回去返工，前面許多場戲都要重新拍，時間緊湊，所以吳導(dǎo)暫時把每周一天的假也給取消了。

江云間卻不在意：“我知道?！?/p>

他確實是在等程鵬回來。不一定要見面，只要對方跟他在同一座城市，也會讓他感到開心。

有的時候江云間覺得暗戀一個人其實也挺好的，他喜歡喜怒哀樂被程鵬牽著的感覺，很奇妙，令他眩暈。

直到這天，江云間在拍戲途中收到了消息，他獲得了年花獎最佳男主提名。

年花獎是國內(nèi)最具權(quán)威的電視劇頒獎禮，沒有之一，不說獲獎，能被提名就是肯定。

于是在今晚提前完成拍攝任務(wù)后，吳導(dǎo)大手一揮，說去幫他慶祝。

工作人員們累了這么久，聽見可以去玩，各個都挺高興的，江云間也不好駁了大家的興致。他讓博鎮(zhèn)在ktv開了個豪華包廂，把人都請去了。

“能喝酒嗎？”吳導(dǎo)問。

江云間雙手舉杯，跟他碰了碰。

吳導(dǎo)之前發(fā)那條微博，也不是完全就為了幫江云間找場子，他是確實覺得江云間這個人不錯，天賦高，也肯努力，雖然前段時間請假次數(shù)頻繁了一點(diǎn)，但進(jìn)度完全沒落下，平時還愿意為了配合他的導(dǎo)演風(fēng)格去一遍遍的試戲。

總的來說，他是非常滿意江云間的。所以在喝酒時，也忍不住多“照顧”了他一些。

“吳導(dǎo)，不能喝了吧，明天還要拍戲呢?！备睂?dǎo)演看不下去，趕緊上來攔住了。

“哦，是。怪我，聊忘了?！眳菍?dǎo)一拍腦袋，看向江云間，“醉了？”

“沒?！苯崎g笑道，“等拍完了，我隨時陪您喝。”

江云間跟助理打了聲招呼，便出來吹風(fēng)醒酒。

包廂里煙味、香水味混在一塊，實在難受。他拿出手機(jī)，正打算給程鵬發(fā)消息。

“小江?！笔煜さ呐曧懫?。

轉(zhuǎn)頭見是于落，江云間頷首，不露痕跡地往后靠了靠：“有事嗎？”

“里面太悶，我出來透透風(fēng)?！庇诼錄]發(fā)現(xiàn)他的舉動，她今晚穿的肉色絲襪，江云間看到都覺得冷。她拿出煙盒，給自己點(diǎn)上一根，然后問，“你抽嗎？”

江云間搖頭：“不，謝謝?！?/p>

空氣雖好，但身邊多了個于落，就不怎么自在了。江云間說：“你慢慢抽，我先進(jìn)去了?！?/p>

于落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外套衣擺：“你等等……”

江云間反應(yīng)卻比她還快，立刻抽身，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皺著眉說：“如果有什么話要說，就留到明天拍攝時再聊吧?！?/p>

回包廂的路上，江云間正想著找個借口提前走人，手機(jī)突然嗡嗡響起。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身子立刻轉(zhuǎn)了個方向，接起電話便道：“晚上好。”

那頭安靜了一會兒。

江云間叫了一聲：“程總？”

“在做什么？”程鵬的聲音有些倦。

“在ktv，跟劇組的工作人員。”江云間如實道。

程鵬嗯了聲：“還有呢?！?/p>

江云間沒明白：“什么？”

“陽臺的風(fēng)涼不涼快？”程鵬笑了聲，“我才走了幾天，就把我綠了？”

江云間捏著手機(jī)，傻了一會。

消化掉其中的消息，他立刻道：“沒有，沒綠……等等，您在哪？”

“樓下?！背贴i說，“下來?！?/p>

江云間是跑著下去的。

到程鵬面前時，他還在輕輕喘著氣。

程鵬站在黑車前，見到他后失笑：“跑兩步就喘，體質(zhì)會不會太差了？”

“怕您等久了?！苯崎g吸了吸鼻子，“您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程鵬聞言，臉上那點(diǎn)笑容收了個干凈。

他抬手，食指勾著一個蛋糕盒子：“特地提前回來，想恭喜我男朋友獲得提名……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跟女主角打得正火熱。”

江云間以為自己幻聽了。他愣在原地，已經(jīng)顧不上解釋：“男、男朋友？我跟您？我……??？”

見他一臉驚訝，程鵬挑眉：“怎么，想賴賬？”

“不想賴，不會賴賬。”江云間傻了，他喃喃地問，“但是……是什么時候的賬啊。”

程鵬：“什么意思？”

江云間茫然：“您不是還沒答應(yīng)我嗎？”

“我？”程鵬聽笑了，“是我先跟你告的白，要答應(yīng)，也該是你答應(yīng)我。”

江云間徹徹底底呆住了。

見他傻著，程鵬問：“你忘了？”

江云間當(dāng)然沒忘，程鵬是說過喜歡他。

“抱歉，我不知道，我以為您當(dāng)時是在……”江云間啞然。

程鵬皺眉：“是在什么？”

江云間：“……在安慰我?！?/p>

“……我是瘋了，才用那兩個字安慰你?！背贴i聽明白了，敢情他們這段時間，壓根就不在一個頻道上？他覺得好笑，“所以你覺得我這幾天每晚跟你聊視頻，是為了什么？也是為了安慰你？”

江云間有些聽不清楚了。

他覺得自己腦子里住了兩只蜜蜂，嗡嗡地響。

見他沉默，程鵬輕輕嘆了聲氣，把蛋糕放到車頂：“算了，你……”

“別！”江云間慌了，抬手握住他，“您別算了?！?/p>

“我不是那個意思?！背贴i笑了聲，“我是說，之前就算了?！?/p>

“我現(xiàn)在再跟你說一遍……我喜歡你?！背贴i放輕語調(diào)，“你考慮考慮我，嗯？”

江云間覺得自己有點(diǎn)醉了。

但就算是在夢里，他也是要用盡力氣去回應(yīng)的。

“不考慮?！彼熘曇簦安恍枰紤]。”

程鵬滿意了：“那我們的關(guān)系變一變？”

江云間不斷點(diǎn)頭。

程鵬又問：“你想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江云間往前走了一步。

“戀愛?！彼帽M全身力氣抱住程鵬，臉頰往他脖頸里湊去，“我想跟您談戀愛。”

月光下，ktv右側(cè)的小巷口，黑色轎車前，兩個男人緊緊貼著。

“行。”程鵬笑容藏不住，他揉著江云間的頭發(fā)，“以前談過沒？”

江云間心臟怦怦亂跳：“沒有?！?/p>

“其實跟我們以前的關(guān)系一樣，唯一的區(qū)別就是，我擁有的權(quán)利，同樣在你手上?！背贴i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向他解釋，“我會向你索取我想要的，你也可以，任何東西都可以——比如現(xiàn)在，你想要什么？”

江云間口干舌燥。

“我想要……”

他聲音輕輕的，“我想要您吻我?！?/p>

……

黑色轎車停穩(wěn)在路邊，司機(jī)站在車旁，雙手交握放在身前，承受著冷風(fēng)的侵襲。

黑色轎車內(nèi)，江云間被抵在車門上細(xì)細(xì)吻著。整個車廂內(nèi)都是暗戀的清苦味，混著一些剛剛萌芽的，熱戀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