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江云間難得地醒了。

平時跟程鵬做完，他都能一覺睡到天亮，因?yàn)樘郏沂娣?/p>

今晚醒得莫名其妙, 他也沒急著睡回去。黑暗中, 江云間借著月光打量眼前睡著的人。

饒是他在娛樂圈混了這么久，每每見到程鵬, 還是覺得特別帥。不是五官上的帥, 是他這個人，一個表情，一句話, 都帶著成熟男人所有的氣質(zhì)和溫柔，大于他的年紀(jì)，卻半點(diǎn)不突兀。

江云間突然想起博鎮(zhèn)今天問他的話。

程鵬當(dāng)然沒有救過他的命, 也沒用錢砸過他——不論是包養(yǎng)前或是包養(yǎng)后。

其實(shí)“喜歡”這種情緒, 真的很奇怪。在他母親重病，急需大錢治療的時候, 是博鎮(zhèn)幫了他，四處幫他聯(lián)系工作，讓他渡過了那個難關(guān)。他是感謝博鎮(zhèn)的, 以至于后來博鎮(zhèn)手上缺人, 問他要不要進(jìn)娛樂圈，他想也不想就點(diǎn)了頭。他把博鎮(zhèn)當(dāng)哥哥，當(dāng)人生導(dǎo)師, 除此之外沒有過半點(diǎn)別的想法。

而他和程鵬，在兩段包養(yǎng)關(guān)系之前，僅僅只有兩面之緣。

一次是在冬天的第一場雪里，他因?yàn)槔U不出母親的醫(yī)藥費(fèi)，坐在醫(yī)院門外的長椅上看報紙里的招聘信息，一個個電話打過去，對方聽見他年齡后都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了。

細(xì)雪打下來，浸濕了報紙，他用手指抹掉，繼續(xù)埋頭撥號。

又被一家公司拒絕，他剛掛電話，一道陰影猝不及防打在報紙上，他眼里的世界緊跟著暗了暗。

他抬頭，是一個穿著西裝，個子矮小的男人，手里撐著一把黑傘。

那人把傘遞給他，江云間當(dāng)時有些茫然，竟然順手就接了。待人走了一長段路后他才回過神來。

男人走向一輛黑色轎車，坐上了駕駛座。轎車開著窗，他見那人微微垂著頭，對后座的男人說了幾句話，表情恭敬。

后座的男人聞言，視線一轉(zhuǎn)，跟長椅上的江云間對上了目光。

男人眼睛狹長，眉間溫柔，淡笑著對他頷首算是招呼。

江云間沒給任何回應(yīng)，因?yàn)樗创袅恕?/p>

直到后座車窗緩緩關(guān)上，車子駛離醫(yī)院，江云間才猛地站了起來。他緊緊捏著黑傘的傘柄，因?yàn)槲盏锰昧?，他甚至能感受到從自己掌心傳來的心跳聲?/p>

喜歡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不過是在下雪時給他送了把傘。男人坐在黑車?yán)?，甚至只看了他一眼?/p>

簡單又致命。

第二次，是在某次頒獎禮上，他拿了新人獎，下臺時剛好看見程鵬正在和一個男星聊天。

說是聊天也不準(zhǔn)確，男星流著眼淚，像是在挽留。

程鵬說了兩句，語氣是溫柔的，說完卻轉(zhuǎn)身就離開了，出來時正好跟他撞上。

程鵬微笑，對他說：“恭喜。”

江云間的心跳在那一刻差點(diǎn)就停了。

后來，這道聲音就總出現(xiàn)在他夢里，說的盡是下流的話。

他在夢里掙扎，享受，感到快樂。

然后美夢成真了。

收起思緒，江云間小心地抬手，摸了摸程鵬的臉頰，然后輕輕湊上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不深入。像是貪吃的小孩，在舔一顆來之不易的奶糖。

——

回到劇組沒幾天，程鵬的秘書又來了，這回一連送了三塊表來。

“程總是送表上癮了還是怎么的？”博鎮(zhèn)拆開包裝，問。

江云間搖頭表示不知道，低頭給程鵬發(fā)了條消息去。

拆開后，博鎮(zhèn)拿出手機(jī)一陣鼓搗，半晌，他倒吸一口涼氣：“我操——”

江云間抬頭：“怎么了？”

博鎮(zhèn)沒說話，把手機(jī)遞到他面前。

手機(jī)網(wǎng)頁上顯示的腕表跟他收到的是同一款，官方標(biāo)價一百七十八萬。

這價格江云間當(dāng)然也負(fù)擔(dān)得起，但作為禮物，確實(shí)貴重了。

博鎮(zhèn)咽咽口水：“我查查另外兩款……”

“不用，”江云間把表放回盒子里，蓋上，“要還的，不用查?！?/p>

博鎮(zhèn)放下手機(jī)，盯著他看了許久：“不是，程總這……什么意思啊。上回可沒這樣吧？”

上次包養(yǎng)就完全按照規(guī)矩來，程鵬的秘書來跟他接洽，他挑了幾個綜藝，秘書就去辦了，程鵬全程沒摻和過任何一件事，同樣，江云間也沒在他這過問什么，導(dǎo)致博鎮(zhèn)總覺得自己像是個沒良心的老/鴇。

再說，就算是程鵬心血來潮，直接送幾百萬的表……也太他媽奢侈了吧？

江云間抿唇，半晌才應(yīng)：“不知道?！?/p>

手機(jī)震了一下，微信里有了回復(fù)。

【江云間：程總，這些腕表是？】

【程鵬：喜不喜歡？】

【江云間：……太貴了，我不能要?！?/p>

【程鵬：不是就喜歡戴我送的表么。】

小心思被揭穿，江云間耳朵都臊紅了。

【江云間：嗯，喜歡?！?/p>

【江云間：但是太貴了?！?/p>

【程鵬：你年薪多少，這些算貴？】

【江云間：作為禮物，很貴?！?/p>

【程鵬：拿著吧，有的是你報答的時候?！?/p>

【江云間：……】

【江云間：您想我怎么報答？】

程鵬看著消息，覺得打字實(shí)在不方便，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他笑了聲：“非要我說清楚？”

江云間連忙躲到更衣室里，告饒：“……別，我一會還要工作?！?/p>

“你以為我就不工作了？”聽到他的聲音，程鵬一下覺得身心都放松了不少，“那些東西，送你了就是你的，你想要就戴著，不想要就丟掉，不用告訴我?！?/p>

江云間啞然：“怎么可能丟掉。”

程鵬說：“那就戴著?！?/p>

外面?zhèn)鱽砬瞄T聲，工作人員催他拍戲。

程鵬聽見了：“你去忙吧，掛了?！?/p>

“等等。”江云間忙叫住他，“您下周六有空嗎？”

程鵬看了眼日歷：“可能有個飯局?！?/p>

江云間猶豫了下：“我能去找您嗎？”

程鵬合上文件：“是工作上的飯局?！?/p>

“不是，我意思是……我中午去找您?！苯崎g聲音小了些，“我們可以待一個下午，晚上我就走?！?/p>

這么粘人？

程鵬聽笑了，怕江云間又害臊，他忍住笑聲：“想來就來吧，我讓人去接你?！?/p>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苯崎g忙道，“那下周六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