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室友合力把兩人分開。
孫博陽咒罵著去處理鼻血,陳靖用冷水洗了把臉,然后真的在網(wǎng)上搜了葉水桃寫的文看。
她現(xiàn)在筆下有七本,類型都是言情,其中六本有簡介,最后一本,只寫了三個字:寫暗戀。
陳靖滑手機(jī)的動作一頓,點進(jìn)去——
故事發(fā)生在高中時代,女主角的名字跟葉水桃本人沒有相似,可這場暗戀的開始,起源于少年隨手丟來的一顆棒棒糖,香橙味的。
和她一樣。
陳靖心里五味陳雜,還沒入戲,就已經(jīng)感覺到沉重。
他一晚上沒睡,熬夜看完,天已經(jīng)蒙蒙亮,光線透過淺色窗簾照在臉上,他就算閉上眼,世界好像也是清晰的。
那些曾經(jīng)被他遺忘或者根本沒注意過的細(xì)節(jié),在葉水桃細(xì)膩筆觸的描繪下,好像終于能勾起些零星的記憶,但也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絕大多數(shù),陳靖依然毫無印象。
幸好,在虛假世界里,葉水桃給了男女主好的結(jié)局。
那他們呢?
陳靖半點都沒有通宵之后疲憊的感覺,他好像找到方向,興致勃勃,又去找葉水桃。
葉水桃正在圖書館寫論文。
從宿舍帶來的水已經(jīng)喝完,她太投入,忘了早已經(jīng)不是和陳靖‘如膠似漆’那會兒,感覺口渴,下意識就在桌下不輕不重地踢了對面一腳。
以前陳靖在的時候,她總是這樣使喚他去接水。
可今天不一樣,對面坐的是陌生人,被踢后條件反射地躲開,然后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葉水桃。
葉水桃這時候也反應(yīng)過來,忙道歉,假裝自己是不小心。
她的思路就此打斷,拿出手機(jī)打算放松一會兒,意料之外地,幾分鐘前,居然又收到陳靖的消息:【我在你們宿舍樓下,有點事想和你說。】
葉水桃微微皺眉。
那天的話已經(jīng)足夠決絕,她以為,陳靖至少應(yīng)該識趣點,主動把她刪了。
她不耐煩這樣毫無意義的糾纏,沒有把人拉黑,想了想,回復(fù):【說了到此為止,我不吃回頭草,以后別聯(lián)系,再發(fā)拉黑。】
陳靖:【不用你回頭】
那就更沒什么好說的了。
他飛快打字,然而最終還是沒趕上葉水桃的手速,下條消息發(fā)出去之前,先收到個紅色感嘆號。
“……”
陳靖一口氣憋在心里,冷靜下來。
葉水桃從和他的聊天框退出,看到室友也在問:【啥時候回來啊桃子,陳靖找你?!?/p>
葉水桃字還沒打完,下一條又過來:【誒,他怎么走了?】
室友抱怨:【什么嘛,來復(fù)合一點誠意也沒有,居然連人都沒見到就走了,鄙視他!】
葉水桃沒辯解他們根本沒在一起過,所以根本談不上復(fù)合。
況且,陳靖可能也不是為了要復(fù)合,就算是,她拒絕得干脆,他走了才正常,繼續(xù)再糾纏也……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的。
幾個月下來,葉水桃不否認(rèn)自己對陳靖的習(xí)慣和留戀,但那又怎么樣,不是所有的喜歡都要在一起,比起什么虛無縹緲的愛情,她永遠(yuǎn)選擇尊嚴(yán)。
就現(xiàn)在,及時止損最好。
而且,在這兩者之間,陳靖也有權(quán)衡,不是嗎?
誰也不是非誰不可的,在被拉黑之后掉頭走,葉水桃以為陳靖已經(jīng)做好選擇。她松了一口氣,沒覺得難過,但也談不上高興,只是有種終于塵埃落定之后的淡淡空虛。
葉水桃難得有些心不在焉,邊摸魚邊寫論文,一天下來進(jìn)度緩慢,干脆直接收拾東西回宿舍。
剛到樓下,聽見有汽車鳴笛,還是沖著自己。
雖然車牌陌生,但大概率是顧炤,那少爺車庫里停了一排,葉水桃認(rèn)識的所有人里,也只有他會開著豪車在校園里張揚(yáng)。
葉水桃在路邊停下,等著車緩慢駛過來,車窗搖下,露出陳靖的臉。
“葉水桃,上車?!?/p>
葉水桃皺眉,沒動。
陳靖已經(jīng)繞過來,半推半拽地把她送上副駕,還給系好安全帶,他從另一側(cè)上車,解釋說:“這里不好停車。”
葉水桃當(dāng)然知道,只是:“找我干什么?”
不是已經(jīng)走了?
陳靖不看她,探到后面把路上買的花拿過來,不是玫瑰,是葉水桃更愛的一束香水百合,很漂亮。
葉水桃不懂他想做什么,不想接,陳靖直接塞她懷里,說:“之前的事,我想解釋一下。一起吃個飯吧,我定了位置?!?/p>
還是在上次那個餐廳。
陳靖今天有意穿了正裝,服務(wù)生捧著菜單過來點菜,說的是英文,這好像是固定流程,先用英文,客人如果有要求再換中文。
葉水桃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陳靖不耐煩地讓人換菜單,但沒有。
他不僅聽懂了,而且對答如流,用沒有多純正但還算比較流暢的外語替兩人點了餐。
葉水桃頗為震驚,這個瞬間,陳靖西裝革履,尤其還長了張很有欺騙性的好臉,在高檔餐廳環(huán)境和光線的映襯下,搖身一變,好像真的成了上流社會矜貴顯赫的精英,整個人一下高大上起來。
不過好景不長,假的畢竟是假的,服務(wù)生抱著菜單離開,下一秒,他松了口氣,做回自己,問葉水桃:“他最后又說的那幾句什么意思?”
一開口,之前裝出來的氣質(zhì)蕩然無存。
葉水桃:“……你不是會說?”
陳靖坦蕩蕩,一點都沒有身為文盲的羞愧,說:“沒,聽不懂,我提前背好的。”
“……”
懂了,就是裝個逼。
葉水桃無語,趁等菜,直接問:“你想和我說什么?”
她語氣淡淡,臉上沒不耐煩,也沒有別的任何情緒,就只是平靜。
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陳靖更清醒地意識到,他和葉水桃的阻礙,從來都不是當(dāng)年那些連誤會都談不上的真相。
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
偷偷跟徐靜秋說讓以后不要喊葉水桃,是因為陳靖見過她為了省錢不吃飯的樣子,他們不以為意的娛樂,對葉水桃來說可能是種負(fù)擔(d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