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車子平穩(wěn)的在路上行駛,小家伙剛吃過母乳,這會兒正趴在她懷中熟睡,等到出了高速公路,走上坑坑洼洼的黃泥地時,車身開始顛簸。
懷中女嬰被震醒,小臉皺了皺眉眼看著又要哭了。
“乖乖,很快就到了……”
隨著嬰兒的哭啼,耳邊傳來女人溫言軟語的誘哄。
抿緊了唇了,展暮一言不發(fā)的降低了車速。
姆媽與滄藍的奶奶葬在同一個山頭,剛做完月子那會兒滄藍就惦記著要來給她上墳,展暮卻一直抽不出時間。
而在經(jīng)過昨晚那一遭后,隔天就被他抱上了車。
停妥車,他沉默的抱過滄藍懷中的嬰兒,當兩人在身體上發(fā)生碰觸時,他能明顯的感受到她的輕顫。
她在怕他。
不過是片刻的遲疑,他很快又提起一旁的重物,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提著紙袋大步朝山上走去。
昨天夜里剛下過一場小雨,地上有點濕,滄藍這一路走來,必須要抓住一旁的雜草,才不至于摔倒。
她蹩起眉看著走在前面的展暮,張了張嘴,半晌還是沒有出聲。
上了山頂,滄藍抱著女兒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做著一切準備工作,姆媽剛?cè)ナ啦痪?,墳前雜草不多,展暮握著鋤刀,沒一會就將地方清理干凈了。
凝著姆媽生前的照片,她心中頓時百味雜陳。
這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她身體有點胖,一頭黑發(fā)早已斑白,在攝影師的要求下僵硬的咧著嘴,對著鏡頭露出了一抹慈祥的微笑。
滄藍從小就沒有母親,因為是個女兒身,滄忠信便不愿將精力投注在她們身上,所以滄家兩姐妹,即使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身邊傭人不斷,卻從未有人用真心去對待過她們。
而姆媽,滄藍一度將她視為自己的母親。
展暮睨著她的背影,一言不發(fā)的繼續(xù)手邊的工作,山頂風(fēng)大,吹出一片嘩嘩聲。
清晨的時候滄藍低低的哭聲令他驀然驚醒,感受到懷里的光裸,這才發(fā)現(xiàn)她被他梏在臂中正輕輕的啜泣著,目光一旦膠在她的皮膚上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那遍布在女人身上的淤青讓人觸目驚心。
知道他醒來,她壓抑下自己的聲音,只余一雙輕顫著的裸肩,泄露了她的委屈。
注視著盆中燒著的紙幣,展暮眸里隱隱跳出火光。
其實那晚他并未全醉,在能清楚的認出面前的女人之余,他更能清晰的回憶起當晚的全部過程。
醉后的男人只是順從了自身了本意,他想要她,這是事實,如果再讓他選一次,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插進去。
然而在放縱過后,二人正式進入了冷戰(zhàn)。
滄藍又在墳頭待了一會,直到暮色漸黑,這才被展暮拉起:
“走吧。”
她默默的跟著他離開,整個過程呆滯的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下山的時候天空開始飄起小雨,泥濘的山路在這時更顯濕滑,雜草有刺,為了避免滑倒,滄藍這一路走來手上已經(jīng)被割出了數(shù)道口子。
等到展暮下到山腳的時候,滄藍還慢吞吞的在半山腰處磨蹭。
他拉開車門將女兒放了進去,而后往回折返。
眼看著雨勢越來越大,滄藍心里也害怕,她被卡在一道坡上,揪著道路兩旁的雜草,一時不知該往哪走。
這時天際劃過一道閃電,伴隨著轟隆作響的雷聲,她驚得一縮,再也不敢亂動。
幸好展暮很快又折了回來,西裝外套兜頭罩下,他將她摟進懷里裹了個嚴嚴實實。
鼻間飄過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滄藍肩頭一緊,已經(jīng)被他半摟半抱的帶了下去。
車門一關(guān)上,連帶阻絕了外界嘈雜的雨聲。
展暮睇了眼暗沉沉的天色,思及滄藍身體剛好,實在不適宜趕夜路,故此決定回老宅住一晚再走。
在奶奶過世時滄忠時曾經(jīng)提起要將鄉(xiāng)下的租屋賣掉的事,當時滄忠信念舊,沒答應(yīng),也幸好他沒答應(yīng),否則荒山野嶺的兩人還真不知道去哪窩一晚。
跟隔壁的姥姥取了鑰匙,展暮摟著她進門。
從踏入這間宅子的那一刻起,滄藍非但沒有故地重游的喜悅,反倒從心底涌上一股酸澀。
特意繞過不遠處的浴室,她抱著女兒回到自己的房間。
每個月滄忠信都會固定找人過來打掃,所以這個地方即便已經(jīng)沒人住了,也不會太臟。
“這周六是嗎,我知道了,我會跟她說清楚,嗯……”
滄藍收拾了一會屋子,出來的時候看到展暮正在跟人通電話。
他背對著她收了線,思索片刻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張秘書,是我?!?/p>
即使時隔兩世,可對于張婕這個女人,只稍聽到她的名字,她便覺得渾身不在。
聽著展暮低啞的聲線,她抱著女兒轉(zhuǎn)過身匆匆往樓上跑,慌亂的腳步聲引來了他的側(cè)目,凝著她的背影,他的眸中閃過一抹復(fù)雜的情緒:
“替我取消之后兩周的行程,對,還有魏無斕,我有點私事要處理,可能短期內(nèi)不會回公司,是的,麻煩你了……”
這間老宅子在滄忠信找人重新裝修過后,也開始似模似樣起來,可因為長期無人居住的關(guān)系,廚房里沒有可烹飪的食材。
此時外頭雷聲作響,他們更不可能驅(qū)車去買,是以兩人只能隨意的吃了點早上帶過來的面包,草草的打發(fā)了這一餐。
雖然這片地方一直在下雨,卻依然驅(qū)逐不去空氣中的悶熱。
滄藍忙碌了一天,早已是香汗淋漓,她打開柜子從里面抽出了一條裙子,把鼻子湊過去嗅了嗅,一股霉味令她厭惡的往后退了幾步。
正巧展暮進來,給她遞過來一套從鄰居那借來的衣服:
“先穿這個。”
嫩黃色的碎花上衣,褲子,料子很薄,褲腰還是用松緊帶手工縫上去的。
滄藍蹩起眉頭,可這個時候也容不得她去選,垂下眼簾她沒有拒絕的接過,越過他緩緩朝后院的浴室走去。
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踩著木屐她在浴室門前站定,看了眼已經(jīng)換過的門鎖,臉色一白,腦海中又一次回想起16歲的那年。
也是在這里,她失去了自己的童貞。
展暮在房里哄著女兒入睡,聽到開門聲,他詫異的問道:
“這么快?”而在回眸的瞬間,渾身一震,煞是讓門邊的佳人攝去了心魂。
土氣的碎花襯衫穿在她的身上,反倒更襯托出了她的膚色,滄藍長相顯小,纖細的身段,一點也不像一個剛生過孩子的母親,目光在她姣好的曲線上游移……
展暮的眼神越發(fā)的火熱,腦海中不禁浮出一片花田,而正置身其中的,是一位美麗的農(nóng)家少女。
輕拍床畔,他沙啞的呢喃道:
“早點休息?!?/p>
滄藍背脊一僵,點點頭繞過他睡到了另一邊。
展暮看著被移到中間的女兒,斂下眸中的不悅關(guān)上燈走了過去。
在黑暗中,滄藍只聽身旁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身音,而后整個人立即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你……”她話還沒能說完,嘴已經(jīng)被堵了個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