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張開身體時,手上的束縛被他掙開,另一端仍舊掛在頂部。
托馬斯?jié)M嘴都是血,周邊的透明液體很快被血染紅,他握緊繩子,無視腕部的傷口,緊緊纏繞幾圈,兩腿踩著水箱壁,將身體折起來,如同蕩秋千一樣借助身體的慣性,把所有的力量加注在腿上。
一下,兩下……
腳底砸在水箱上發(fā)出撞擊聲。
為首者看呆了,甚至忘記按下遙控器。
不,他不是故意忘記的,他連同在場所有人都想看看,這個傳說中的A界之恥真的能創(chuàng)造奇跡嗎?
氧氣幾乎耗盡,嗓子里火辣辣的疼,托馬斯的臉色由慘白變成了缺氧狀態(tài)下的青紫色。
他不斷嘗試,力氣逐漸消失,四肢發(fā)軟,可他不能放棄。
一而再再而三的嘗試下,筋疲力盡到了極致,身體快要炸裂,就像有人在他內(nèi)里藏了一顆定時炸彈。
“砰!”
用完最后一點力氣,炸彈爆炸。
托馬斯頭疼欲裂,四肢在麻痹之后突然變輕,緊接著,力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回籠。
是回光返照,還是幻覺?
水中的托馬斯忽而聞到了一絲甜味,和血液的甜腥味不同。
那是什么味道?
托馬斯沒有工夫去研究這些。
外面的人目瞪口呆地發(fā)現(xiàn)水箱里的人一下比一下更有力。
撞擊聲逐漸變大,水箱震動的幅度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增大,宛若十級地震一般。
這不可能,完全違背常理,根本不符合人類的身體機能和構(gòu)造。
然而,更不可能的事情發(fā)生了。
水箱上出現(xiàn)一道淺淺的裂痕,裂痕再一下下有力的撞擊下變大,漸漸的,有水從那條縫隙中流出來。
托馬斯最后一踹!
一聲巨響,水箱炸裂,大水涌現(xiàn)出來,托馬斯放開繩子滾落在地。
時間仿佛變慢,從他第一次開始踹水箱,到水箱徹底被破壞前后不到兩分鐘,在場目睹這一過程的所有人,都有種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的錯覺。
托馬斯分秒必爭,一骨碌爬起來。
有人反應(yīng)過來,一邊罵“這信息素什么味啊,膩死人了”,一邊沖到他跟前。
托馬斯揮起拳頭,一拳就把那人打飛。
那人直到后背撞到飛行器墻壁才順著滑落。
托馬斯一步步朝著安寧沖過去,趕過來的人不是被他打暈,就是被他踹飛。
他一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直到走到為首者跟前。
為首者剛發(fā)出一個音,就被拳頭打斷。
托馬斯根本不聽他說話,目露兇光,把人按在地上,握緊拳頭沖那人的臉兇狠地砸下去。
那種感覺和以往每一次用力都不同,被禁錮的力量好像被釋放出來,讓托馬斯有使不完的力氣。
剛才被打飛的人沖過來,有人抱住他的手,有人勒住他的脖子,有人拖住他的腿,不論有多少人掛在他身上,不論他們要干什么,都無法阻止托馬斯想。
托馬斯舉起手,帶著自己胳膊上三四條別人的胳膊,重重地落在為首者臉上。
為首者嗷嗚亂叫,別說回擊了,他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
飛行器的門在這時打開,又有一群人沖到托馬斯跟前,把他拉開,按在地上。
“放開我!”托馬斯在八九個人的按壓下不斷怒吼。
“你醒醒!”
“放開我!”托馬斯看不清說話人的臉,繼續(xù)揮舞著拳頭大喊大叫。
說話的人被打了一拳,疼得吐出一口血痰,他再次走過去,拍打托馬斯臉,吼道:“你他媽醒醒,看看我是誰?”
托馬斯看過去,視線模糊一片,他甩了甩頭,眼前還是模糊的。
“你他媽是失明還是聾了?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那人罵罵咧咧道,“臥槽,這信息素太他媽甜了,艾理斯口味太奇葩了!”
艾理斯?
艾理斯·沃爾頓?
安寧?
他的Omega?
不,這不是安寧的聲音。他到底是誰?
托馬斯閉上眼睛,狠狠地甩頭,努力回憶,這道熟悉的聲音到底屬于誰。
頭疼,手腕疼,拳頭疼,胸口疼,腿疼……
精神集中之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
“托馬斯。”
熟悉的聲音響起。
模糊視線中,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靠近他。
托馬斯又甩了一下頭,再次睜開眼時,視線總算回歸清明。
“安寧!”
叫喚半天還不如安寧一聲有用的莫林主動讓開位置,披著外套的安寧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發(fā)情的身體難以控制,他兩腳一軟,向托馬斯倒去。
其余不明真相的人正在疑惑安寧是誰,托馬斯是不是認錯人的時候,托馬斯再次掙脫桎梏,一把抱住帝國的將軍:“沒事了,有我呢,我會保護你?!?/p>
安寧趴在他身上,無力說話。
周遭的人驚呆了,這個Alpha膽子太大了吧,竟然敢輕薄沃爾頓將軍!
“沒事了,安寧,沒事了,有我在,我在這兒呢。”托馬斯的身體因為持續(xù)高度緊張而不停地顫抖,“不會有人碰你,你放心,我會保護你。”
安撫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后背道:“托馬斯,冷靜?!?/p>
“不會有事了,安寧?!?/p>
“托馬斯,這是演習(xí)。”
“不會有事了,安寧?!?/p>
托馬斯像是復(fù)讀機,不斷重復(fù)類似的話語。
“你看清楚,這是演習(xí),這是一次忠誠度測試,都是假的?!卑矊幈ё⊥旭R斯的臉,強迫他冷靜下來。
他托著托馬斯的臉,讓他看清周圍都是誰。
莫林,伊森,參謀部的同僚,其他部門的同僚,那個他以為被辣椒弄死之后拋出太空的人,還有許許多多在他眼前“死去”的人,現(xiàn)在一一活過來了。
托馬斯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他們不是死了嗎?”
安寧凝視著他的眼睛:“都是假的,全息投影,懂嗎?”
托馬斯暫時冷靜下來,困惑地看向安寧:“假的?”
安寧給了站在后面的軍醫(yī)一個眼神,軍醫(yī)趁機上來給托馬斯注射鎮(zhèn)定劑,沒想到鎮(zhèn)定劑對托馬斯根本不起效,這一行為反而讓托馬斯再次狂躁起來。
可憐的軍醫(yī)腹部挨了托馬斯一拳,痛得嗷嗷亂叫。
“這都是假的,都是幻覺對不對?安寧,我不會讓你受傷,我會一直保護你,哪怕是死,我也不會讓他們對你做壞事?!?/p>
言語上的安撫根本不奏效,托馬斯仍然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安寧蹙起眉頭,他的Alpha到底受了多大的刺激?
帝國偉大的沃爾頓將軍從未如此手足無措過,偏偏托馬斯釋放出的信息素重得讓他頭暈眼花。
發(fā)情的身體本來就夠讓他難受了,加上托馬斯的信息素,幾乎要了他的命!
什么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不能對外暴露,安寧怎么會猜不到托馬斯真正的意圖?
他選擇不說,不過是尊重他的表現(xiàn)。
眼下情況緊急,去他的保密,關(guān)系暴露又怎樣,他的托馬斯一直是他的光,他從不覺得有什么好不能對外人說的。
安寧一不做二不休,捏住托馬斯的下巴,毫不猶豫地吻下去。
Omega的信息素可以安撫自己的Alpha,讓他放松下來。安寧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最有效、最快捷的方法。
托馬斯立刻回應(yīng)他,兩人在眾人的視線之下,無所顧忌地?zé)崆閾砦恰?/p>
圍觀的眾人一起倒吸一口冷氣,帝國的沃爾頓將軍,O界之光在吻A界之恥???
托馬斯沒有認錯人?
他們認識?
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安寧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無視眾人的驚訝,瞥了眼被托馬斯揍得鼻青臉腫的為首者,冷靜地對莫林道:“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給我吃的藥有問題?!?/p>
為首者哭喪著臉說:“不關(guān)我的事啊,我不知道啊,不是水嗎?誰掉包成真的藥劑了?”
安寧沒空管這些,誰都沒有托馬斯重要。他想要站起來,卻被發(fā)情的身體弄得連這一件小事都做不了。
安寧放棄嘗試,靠在托馬斯身上說:“帶我回家。”語氣比以往軟了很多。
托馬斯抱著安寧站起來,安寧抬起一條胳膊,摟住他的脖子。
有人不放心地說:“他現(xiàn)在的精神狀況……”
安寧打斷他:“他是我的Alpha,我信任他?!?/p>
“……”
人群自動分散到兩邊給他們讓出一條路。
他們穿過人群,走出飛行器,托馬斯赫然發(fā)現(xiàn)飛行器之外竟然是全息模擬訓(xùn)練室。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真的演習(xí),還是他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全部都是他的幻覺?
鼻端傳來淡淡的玫瑰花香,氣味阻隔劑徹底失效,托馬斯管不了那么多,緊了緊懷抱,珍重地在安寧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我們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