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卿頓住腳步,戒備又厭惡地看向他︰“你來這里干什么?”
“當然是等著見見我的好堂弟。堂弟當了王妃就翻臉不認人了,連堂哥都不愿意喊了?”安長齊嗤笑一聲站直身體︰“以前你可不敢這樣?!?/p>
安長卿挺直了背,神色冷靜,身體卻暗暗繃緊了,待眼風瞥到身后人高馬大的趙石時,才放松一些,這是蕭止戈特意給他留的人︰“今時不同往日,人總會變的?!?/p>
安長齊一哂︰“看來你把北戰(zhàn)王伺候得不錯?怎么?聽說北戰(zhàn)王喜歡玩花樣,你吃得消嗎?”
他話說得露骨而難聽,見安長卿臉色雖蒼白,眉眼卻越發(fā)艷麗好看,忍不住又往前邁了一步,伸出手想去摸他臉,只是手指還未觸及他的面頰,脖頸間就抵上了一把冰冷長刀,人高馬大的趙石將安長卿護在身后,目光不善地看向安長齊,冷聲警告:“王爺有令,對王妃不敬者,殺無赦!”
“喲,這才幾天就學會狗仗人勢了?”安長齊面孔微微扭曲,眼里閃著陰冷的光︰“三弟果然長了不少本事……”
“趙石,動手!”不等他再繼續(xù)說些污言穢語,安長卿直接下了令。
趙石聞言手臂使力,原本虛架在脖子上的刀毫不猶豫往前送了三分。
安長齊動作一滯,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脖頸,就見滿手都是鮮血。
他雙眼瞪大,面孔一陣扭曲,猙獰地看向安長卿,咬牙切齒道:“小賤人!你敢!”
***
心里記掛著安長卿,蕭止戈上午應付完軍營演武,便策馬又去了相府。聽聞消息的安知恪親自來迎他,聽他說要尋安長卿,面色微訝︰“王妃去后院見余姨娘了?!?/p>
“我去尋他?!笔捴垢甑扩U“前面帶路?!?/p>
他理所當然使喚人的態(tài)度讓安知恪面色難看,卻到底不敢違抗,帶著他往后院去。
誰料剛走到半路,就遠遠聽見一個男聲嘲弄地說道︰“看來你把北戰(zhàn)王伺候地不錯?怎么?聽說北戰(zhàn)王喜歡玩花樣,你吃得消嗎?”
安知恪面色一變,正要出聲喝止,卻被蕭止戈抬手阻止了。
蕭止戈臉色鐵青,邁出的步伐都透著濃重殺意。
偏偏說話的人還在繼續(xù)作死,又道︰“喲,這才幾天就學會狗仗人勢了……三弟果然長了不少本事……”
蕭止戈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安知恪正琢磨著怎么把這事給圓過去時,忽而聽見一聲慘烈的哀嚎聲。
這痛呼聲異常的熟悉,安知恪一驚,陡然想起來,這聲音的主人,竟然像是二房堂佷安長齊。他匆忙追上去,卻見蕭止戈單手將安長卿攬在懷中低聲說著什么??罩牧硪恢皇痔嶂粭U烏金槍,槍尖染了血。而在距離兩人不遠的枯草叢里,安長齊正抓著一只斷手,慘烈地打滾哀嚎。
安知恪便知道這事不能善了了。
但凡今天對安長卿出言不遜的不是安長齊,是任何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他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將人處置了,然后把這事壓下去??善褪前查L齊。
安長齊是二房獨子。他的二弟安知守雖然沒走仕途,卻擅長經(jīng)商,娶的妻子也是許昌郡大商賈的掌上明珠。這些年靠著岳家生意做得不小。而安知恪雖然是長房嫡子,封靖國候,官拜丞相。俸祿卻支撐不起一大家子的開銷和人情往來,這些年都是二房在出銀子出力。
所以安長齊雖然沉迷聲色紈褲異常,他對這個佷子也還算慈愛。
但現(xiàn)在安長齊竟然對親堂弟起了齷齪心思,還讓北戰(zhàn)王當場撞破。安知恪別說把這件事抹平,就是想保住安長齊一條命都難。
腦中一瞬間轉過許多念頭,安知恪隱晦地看一眼被蕭止戈擋住半邊身體的三兒子,表情微冷,朝蕭止戈一揖到底︰“王爺恕罪,長卿與長齊自小感情慎篤,玩笑間話語便粗俗了些,并非是不敬王爺。還請王爺饒他一回,日后我必好好管教,不讓他出言無狀!”
安相國能言善辯,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明明是安長齊起了齷齪心思,調戲折辱安長卿。到了他嘴里,卻成了兄弟間的玩笑話。
他看向安長卿,刻意放慢壓低的聲音透著上位者的威嚴︰“長卿,你堂哥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幼時最照顧你,雖然說話不好聽,心卻不壞,你也不忍因一句玩笑話就斷送了你堂哥性命吧?”
安長卿身體顫了顫,從蕭止戈的懷中露出臉來,臉色慘白,眼珠漆黑無神︰“父親希望我放過他?”
安知恪臉皮抽了抽,聲音卻循循善誘︰“長齊待你不薄?!?/p>
“原來你都知道?”安長卿卻突兀地笑了一聲,眼角眉梢被恨意占滿,連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原來你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