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和好*2
從休克,到被推進手術(shù)室麻醉,到過了麻醉勁兒醒過來,至少過了八九個小時,陳皓才逐漸恢復(fù)了意識。腹部傳來隱隱的陣痛,他迷瞪著睜開眼皮,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躺在醫(yī)院的病房里,屋里還有另外三個站著的人影,正用他聽不真切的音量小聲交流著。
陳皓撫上自己的胃部,看到自己手腕上帶著一個潦草的寫著“胃穿孔;腹膜炎主治醫(yī)生:韓?!钡氖汁h(huán),努力回憶了一下發(fā)生了什么。他賭氣一個人跑掉,別的地兒哪兒也沒去,就去了小區(qū)旁邊的一個全天營業(yè)的臺球廳里。他身上帶的錢不多,付了整晚打球的錢之后,剩下的就只夠買幾瓶啤酒了。陳皓酒量極差,但別人喝了酒都容易上頭激動,他微醉的時候腦子反倒比平時還好使了。
其實韓裕根本沒做錯任何事兒...陳皓一邊咕咚咕咚地對著瓶口灌酒一邊想,一個體貼的愛人這時候不是應(yīng)該理解他嗎?自己這么鬧是不是太任性了,畢竟對方是他的媽媽,更何況他也完全沒想跟自己分手去找簡游...簡游和他媽媽關(guān)系好跟他又沒關(guān)系,他跟簡游談過戀愛沒告訴我也不能怪他...啊呸,這我怎么就不能怪他了?
陳皓又覺得自己有責(zé)任,又覺得韓裕有責(zé)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矛盾里。雖然跑走了,但他心里頭矯情的那部分還是有點兒小小的期待,韓裕能來找到他把他帶回家的,這也是為什么他選了個離小區(qū)不到五十米的地兒。誰知道等了又等,臺球桿頭上的磨粉都補了好幾次,韓裕都沒有出現(xiàn)。醉醺醺的陳皓這時候早就維持不住他剛喝多時理智的層次了,自暴自棄地想,會不會是自己給他太大壓力,他最后覺得還是聽他媽媽的話選擇簡游好...
由于喝了比自己能承受的量多得多的酒,身上又沒錢買早飯吃了,和韓裕一起生活、平常作息極規(guī)律的陳皓,在后來去考試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持續(xù)的劇烈腹痛。他咬著牙忍了下來,昏昏沉沉地把該答的題都回答了,一直堅持到考完,才暈了過去?,F(xiàn)在想想,應(yīng)該是暈倒后被送到了自己實習(xí)的醫(yī)院,然后被韓裕開了刀吧。
陳皓怔怔地盯著病房里的人影,一個是韓裕,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還有一個拄著拐的是韓媽媽,第三個...陳皓瞇了瞇眼睛,是簡游?!
他來干什么?陳皓急得抓緊了身上的被子,這仨人的架勢...簡直像是來跟他攤牌的。
陳皓的手上扎著針,他這么一動連接著掛在吊瓶桿兒上的止痛泵晃了晃,發(fā)出聲響,引起了三個人的注意。韓裕立刻走過來,捏了捏止痛泵的擴張囊,意味不明地看著他,四目相對。
“醒了?”韓裕的聲音里好像壓抑著什么,“陳皓,我媽媽有話想跟你說?!?/p>
“那好...說吧。”雖然我兒子喜歡你,但是我不同意,所以他只能聽我的,是要...說這個嗎?陳皓覺得腹部的刀口更痛了,簡直像要爆炸了一樣。
韓媽媽也朝他病床的方向走近一點,臉上帶著不善的表情,說出的話卻還是很禮貌的:“陳皓你好,你的事兒我都聽韓裕跟我提過了。你在我生病的時候來看我,雖然我一點兒也不記得了,但是還是謝謝
你?!?/p>
真不愧是母子,連說話的套路都一樣,陳皓心想,先把該謝的事情謝了,然后就能毫無內(nèi)疚地說那些不好的話。
“準確的說,得阿茲海默癥期間的一切我都忘記了,”韓媽媽苦笑了一下,"在這之前,韓裕正在和小簡談戀愛。小簡是個很好的男孩子,當(dāng)韓裕帶著他回家來的時候,他好到讓我覺得即使自己兒子是同性戀我都不介意。”
正因為如此,簡游才是你唯一承認的人?陳皓把指甲掐進肉里,死死盯著韓媽媽眼角上的一個細
紋。
“韓裕那時候還是實習(xí)醫(yī)生,特別忙,成天不著家,所以小簡就經(jīng)常來陪我說話,在我心里,就像是我另一個兒子一樣”
“媽?!表n裕有些尷尬地打斷她。
“我跟陳皓說話呢,你別插嘴,”韓媽媽瞪了韓裕一眼,陳皓想,她大概終于要說到正題讓自己知趣點兒該走走了,“就像韓裕說的,四年可以發(fā)生很多事兒。雖然我不想接受,可是這些改變都己經(jīng)活生生地擺在我面前了,韓裕已經(jīng)變成了普外主任,iPhone都已經(jīng)出到了6s,就連空氣里都可以提取水了。所以我覺得,我兒子感情和生活上的改變,我也應(yīng)該學(xué)著接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