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兩人在屋里的這番動靜, 本來就沒想避過王青的耳目,故此王青在那屋聽了個真切,即便他一個成過親的漢子,聽著柳兒那淫,聲浪,語也不覺有些臉紅耳赤,暗想,這柳兒跟曹大貴如此明目張膽的勾搭成奸,之后還不知惹來什么禍事,這梅府卻不可久待,自己便是沒吃魚,回頭也落了一身腥,何況進府時那位喜大爺就說了,不可違了梅府的規(guī)矩,曹大貴勾,奸柳兒,若是事發(fā),他也要跟著受牽連的。
思及此,不免心驚肉跳,惦記趕手里的活兒,連飯都沒吃,終是過了晌午把這逍遙椅給做好了。
做好了,他自己看了看,想起柳兒一早言語,暗道,總聽人說大家宅門里最是淫,亂,以前還不信,如今卻信了八九分,不想這梅府主子瞧著那么體面的爺,竟讓他來做這樣奇淫之物。
正想著,忽覺有人遮住日頭光影 ,他急忙抬頭看去,只見梅鶴鳴背著光立在門口,一時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如何,王青卻能覺出他身上那股凌人的氣勢,令人不自覺有些發(fā)冷。
這位梅家公子爺,算上今兒他也只見過兩回,但王青總覺,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詭異陰沉,仿佛心里算計著什么。
想到此,不禁暗暗失笑,想梅公子這樣有錢有勢的富貴人,怎會對他一個小木匠算計,他有什么東西值得梅公子算計。
梅鶴鳴邁步進了屋里,圍著逍遙椅看了一遭,也不禁暗贊一聲這王青確好手藝,雖遠不如那些南工巧匠雕刻精致,也算過的眼去。
他撩起下擺一跨坐了上去,前后搖了兩下,搖著扇子盯了王青半晌道:“爺府里的女人雖不少,心愛的卻只一個罷了,她雖不在府中,卻著實是爺?shù)男募庾?,成日最喜使喚小性子,尤其那閨房之樂中,最懶怠動上一動,爺才做了這把逍遙椅,她即便再懶也能盡得興致,雖不會雕刻可喜牢固結實,想來她必然歡喜?!?/p>
王青哪料梅鶴鳴跟自己說這些,想起柳兒那些話,一張黑臉直脹通紅發(fā)紫,張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應對。
鶴鳴看他那樣兒,想宛娘騙就看上這么個上不得臺面的男人,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活兒做合了爺?shù)男?,想要什么賞賜盡管說來?!?/p>
王青老實,哪會要賞賜,這會兒曹大貴卻正好過來,見了禮諂媚道:“只要爺賞下,哪怕一根兒針都是小的造化。”
梅鶴鳴掃過曹大貴,這漢子猥瑣齷齪,膽敢在他府里干出通,奸之事,若不是還有用找他的地兒,一頓板子送到衙門里,不死也要他半條命,讓他悔都來不及。
梅鶴鳴沒搭理他,站起來往外走,到了門口,回頭看了眼王青問了一句沒首尾的話:“聽說你家娘子等著你去成親呢,日子都定好了?”王青道:“正是。”
梅鶴鳴輕輕哼了一聲道:“那爺先在這兒恭喜了。”王青忙躬身道:“不敢?!泵氟Q鳴甩袖而去。
不大會兒功夫,隨喜兒進來,先結算了二兩銀子工錢,又把一匹尺頭給了曹大貴,另一個小荷包遞給王青道:“這是爺給你們二人賞賜,曹大貴家里既有孩子,這尺頭拿回去年下給孩子做件兒衣裳穿,王青要成親,這里東西是爺給你那新媳婦兒,也算我們家爺?shù)囊环囊?。?/p>
王青愣了愣,接過拉開荷包從里面拿出一個銀鑲珍珠戒子,隨喜兒目光閃了閃,要說也是冤家路窄,爺給宛娘頭面首飾哪里有數(shù),那時候剛上心就讓吳婆子都挑了最好的置辦,只這個戒子卻是爺親手挑的物件兒,別看不起眼,卻真真是個值千金的寶貝。
正經合浦珍珠,是去年上爺才得,統(tǒng)共才得了十來顆,雖大小不勻卻瑩潤光潔,毫無瑕疵,在燈下隱隱呈現(xiàn)七彩光芒,正是難得的好東西,如今行市,那幾顆龍眼大的三四錢重,怎樣也值兩萬銀子,幾顆小的,雖形小分量輕,千百八兩銀子還是值的。
吳婆子來回給宛娘置辦頭面首飾的當口,正趕上爺擺弄這些珍珠,便揀出一顆小的給了吳婆子,讓她拿了去給宛娘鑲個戒子戴,故此旁的東西,爺不見得記得住,這個戒子卻一看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