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婆娘道：“那宛娘……”王婆子咬著牙道：“不是這個(gè)小賤人勾得二郎，哪有這后頭的禍?zhǔn)聝?，等王青來了，就把小賤人賣到煙柳閣去，讓她好好受用一番，看她還狐媚子的勾男人?！?/p>

李婆娘一驚，不想這王婆子如此狠毒，家去琢磨了半天，還是偷著把宛娘叫過去說與了她知道。

宛娘一聽不禁暗暗心驚，不想這王婆子都如此光景了，還惦記著要害自己，這可如何是好，瞄見李家婆娘打量她的目光，不禁福靈心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嬸子救我?！?/p>

李家婆娘暗道這丫頭倒機(jī)靈，她正是想看她如何行事，李家婆娘扶起她道：“我也是看你著實(shí)可憐，你婆婆縱然想做那損了陰德之事，嬸子卻做不出，不如這樣，我用軟話拖著你婆婆，只那王青不來，你婆婆也不能賣了你去，這幾日你偷著尋尋你那身契，若尋出來趁早一把火燒了，倒落個(gè)干凈，也省得她再用這個(gè)挾制你?！?/p>

宛娘道：“她那些要緊的東西，瞧的比命還重，悉數(shù)鎖在床側(cè)的匣子里，我如何尋的出?！?/p>

李家婆娘道：“老虎都有打盹兒的時(shí)候，更何況人呢，這事兒你需早做計(jì)較，晚了被你婆婆賣你去那種地兒，一輩子的清白可不都?xì)Я?。?/p>

宛娘又跪下給李家婆娘磕了個(gè)頭，回去想了一夜，次日周郎中來瞧了病后，宛娘送郎中出去時(shí)道：“這兩日婆婆常說睡不安生，讓我跟先生問問，若有助眠安神的藥加些才好?！?/p>

周郎中倒是也沒多想，點(diǎn)頭應(yīng)了，便在方子上另添上了幾味安神的藥，至晚間，宛娘熬了藥端進(jìn)來，服侍王婆子吃藥，王婆子挖了她一眼道：“今兒怎的早了，不是下了毒在里面，想毒死我，你好自在承受這家業(yè)吧！”

宛娘知道這王婆子疑心病犯了，沒事找事兒，只說：“跟昨個(gè)一樣的時(shí)辰，郎中特特交代的，飯后半個(gè)時(shí)辰，吃下這藥最有效用。”

王婆子又罵了幾句，才把藥吃下去，躺下睡了，宛娘卻哪睡得著，等到了半夜，躡手躡腳的進(jìn)了王婆子的屋子，好在今兒外頭的月亮大，月光穿過窗櫺打在屋里，依稀可見些許輪廓。

宛娘見過多次，王婆子把那個(gè)烏木的匣子放在炕里頭的被子底下，她探身過去伸手摸了摸，剛觸到那個(gè)匣子的邊兒，就聽外頭仿似大郎屋里響了一聲，宛娘嚇了一跳，急忙收回手，見王婆子有要醒過來的跡象，暗道這古代的藥真不靠譜，急忙跑了出去。

進(jìn)了自己屋，就見大郎哪兒正折騰呢，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倒氣兒，兩只枯瘦似骷髏的手不停揮動(dòng)著想要抓什么，不知怎生出這么大的力氣來，把床邊的油燈都揮落到了地上，剛才正是油燈掉到地上的聲響。

宛娘重新點(diǎn)亮燈，湊近一看，只見王大郎兩只眼都凸了起來定定望著自己，說不出的猙獰恐怖，宛娘怕的不行，叫了一聲幾步跑了出來。

緩了緩忙出去叫鄰居李家的門，不大會(huì)兒功夫，李大牛夫妻就過來了，李家婆娘倒是有些見識，一瞧大郎這樣，拉住宛娘道：“這是不行了，你去問問你婆婆，大郎的裝裹衣裳可在哪兒收著呢，趕緊找來沖一沖，瞧這情景，撐不過一時(shí)半刻的?！?/p>

這一番折騰王婆子也早醒了，知道大郎要不行了，坐起來嚎哭了兩嗓子，指著宛娘去那邊墻角的躺柜里拿大郎的裝裹衣裳，也顧不得別的，強(qiáng)撐著起來，扶著墻去了兒子屋里。

宛娘一看王婆子出去了，幾步跑到王婆子床邊兒，摸出那個(gè)烏木匣子，慌亂中就要打開，卻忘了有鎖，又去枕頭下尋了鑰匙，好容易打開，從第二層找到了她的身契，把匣子仍鎖上放了回去。

手里哆哆嗦嗦拿著那張紙，不知該燒了還是該撕了的好，就聽外頭王婆子的喊聲，宛娘心一橫把身契團(tuán)成一團(tuán)，塞進(jìn)嘴里，好歹嚼了幾下，硬生生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