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人爭不過命
宛娘到了家就燒水洗澡換衣裳,即便在梅鶴鳴哪里洗過澡,還是覺得有些臟,換下的衣裳團吧團吧扔到一邊,躺在炕上渾身的骨頭還酸疼的要命,不由嘆了口氣,這就是命,人跟命爭這輩子都爭不贏,宛娘想不信命都不行,這里不是現(xiàn)代,這里是古代,這里是男權(quán)社會,她是這個社會最底層的女人,無依無靠,任人欺凌,即使不樂意,她也反抗不了梅鶴鳴。
正是因為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她才覺得自更加悲哀,她唯一的出路就是等著梅鶴鳴膩了之后拋棄她,除此之外,沒有第二條路走,沒有尊嚴的活著也是活著,反抗梅鶴鳴的下場,看到王二郎,宛娘就什么都明白了。
宛娘琢磨著怎么能讓梅鶴鳴盡快膩了她,等她存點銀錢,出了這個清河縣,到旁的地方去過安穩(wěn)日子就好了。
想著這些,翻來覆去睡不著,好容易剛有些迷糊,又被敲門的聲給吵了起來,宛娘撐著酸疼的身子起來,摸了桌上的火鐮打了幾下點燃油燈,舉著油燈出去,到了前面大門前,不敢就開門,問了一聲:“誰?。看笸砩系慕虚T?”
隨喜兒忙道:“奶奶,是奴才隨喜兒……”宛娘心里咯登一下,仍舊沒開門,只隔著門問道:“時辰晚了,我睡下了,什么事明兒再說?!?/p>
隨喜兒一聽就急了,就他們家爺那個性子,今兒他要不把這位奶奶接回去,估摸還不如常福兒的下場,窩心腳都是好的。
想到此,忙道:“爺說要在清河縣待上幾日,讓奶奶過去錢家胡同那邊住呢。”宛娘暗暗咬牙,剛走的時候,梅鶴鳴不是去了明珠院了嗎,這才多長時候,怎么又回錢家胡同了,也怕隨喜兒再嚷嚷,這里等街坊可都住的不遠,真聽去了,以后可如何過活,便開了門。
隨喜一見門開了,才松了口氣,不禁暗叫倒霉,怎么就讓他攤上這么個難伺候的主兒,要說他們爺哪兒沒有相好的,別說這青州府,就是京城的,見了他不得忙著塞銀子好處,巴不得他在爺跟前上幾句好話,讓爺?shù)胗浿嘧邉訋谆?,便是府里的那些侍妾姨娘們,見了他,也沒一個拿大的,好聲好氣的跟他說話,偏這個宛娘,見了他跟見什么仇人似的。
不過這個宛娘當著爺還敢頂撞呢,自己又算個屁,遇上這么一位,隨喜兒也只能吃不了兜著走。
宛娘開了門,讓隨喜進了院子低聲道:“不是去了明珠院,怎么這會兒又讓我去錢家胡同作什么?”隨喜兒忙道:“爺在明珠院不過待不以會兒就回來了,想是惦記著奶奶的好呢,一時一刻都放不下……”
宛娘皺著眉,心話兒這話哄誰呢,不過還是道:“如今都這個時辰了,明日再過去吧!大半夜的折騰什么,我也有些乏……”她話沒說完呢,隨喜汗毛都豎了起來,忙跪下道:“奶奶可饒了奴才,爺說了,不把奶奶接回去,奴才這條小命就甭要了,奶奶大慈大悲,且可憐可憐奴才吧!”
宛娘一怔道:“不過晚些,哪就至于要你的命了?”隨喜兒道:“奶奶伺候的日子短,不知爺?shù)钠⑿砸彩怯械?,在奶奶面前,爺自然千好萬好,下人們哪有奶奶的造化?!薄扒Ш萌f好?”宛娘不禁澀澀一笑,心說,恐女人在梅鶴鳴眼里還不如個下人呢。
有道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惹不起,躲不開,如今也只能任其宰割,想這一去還不知梅鶴鳴要留她幾日,便讓隨喜兒等著,自己進去略收拾了小包袱提著出來,底細的鎖了大門。
晚上來接的卻是兩個轎伕抬著的一乘小轎,宛娘坐進轎里,兩個轎伕抬起來,不大會兒就出了這邊小街,隱約聽得遠處起二更的聲響,宛娘掀開轎側(cè)的布簾向外望去,轎前風燈隨著轎子顛簸劃過一片幽暗的弧度,街上半個人影都無,遠遠只望見清水河沿岸幾處挑起的紅燈。
清河縣靠著一方水,總有過往船只客商???,久了,沿河一帶便成了有名的花街,自然比不得明珠院,都是些下等妓所,比不得那些私窯,原先王婆子想把她賣去的煙柳閣便是那邊最紅火的一家,如今細想起來,自己跟那煙柳閣的粉頭也沒甚區(qū)別,只不過那些人是迎來送往,她就伺候梅鶴鳴一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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