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珠忙著收拾打扮,又沐浴,又找衣裳的折騰了一大早,丫頭小玉捧了花過來,她瞧了一眼,未免嫌?xùn)|嫌西的不中意,這才使喚了徐婆子去王婆子的成衣鋪子里拿些新扎的花,不想,因王婆子病了,卻耽擱了大半天,到了這時方回,心里便不大順意,擺擺手道:“這會兒子誰耐煩挑什么花,讓她明日再來,這會兒奴家要陪著公子吃酒呢!”說著,捧了盞酒遞到梅鶴鳴嘴邊。
梅鶴鳴笑了笑,輕浮的捏了把她露在外頭的大半酥胸調(diào)笑:“我說你今兒頭上怎的沒戴花,原是沒合意的了,既來了讓人進(jìn)來,我親替你挑上一支豈不好。”
徐明珠倒不想今兒他有這樣的興致,便叫回了徐婆子道:“讓她進(jìn)來吧!”一時讓彈唱的小丫頭們住了弦樂,宛娘提著盒子進(jìn)來的時候,梅鶴鳴不禁挑了挑眉,只見這婦人雖是一身舊的毛了邊的青布衣裳,卻仍難掩窈窕身姿,頭上青布巾帕,耳邊光禿禿的,連個墜子都沒見,一張臉卻越發(fā)白凈清透。
臉上更無脂粉,眉眼清秀,微微頷首,一截子粉頸映著外頭射進(jìn)來的日頭,欺雪壓霜,讓人恨不得用手去摩挲摩挲,想來必然膩滑如玉。
念頭升起,梅鶴鳴不禁搖頭失笑,自己可是怎么了,什么風(fēng)月的場面沒見過,如今竟瞧一個荊釵布裙的婦人入了神,說出去,豈不成了大笑話,便笑了笑。
他剛這一閃神的功夫,卻一絲不拉的落盡了徐明珠眼里,徐明珠什么人,慣會瞧眼色的,也有些好奇的打量進(jìn)來之人,見是個年輕媳婦,生的著實不差,一張臉尤其白凈,卻多了幾分少見的風(fēng)韻。
徐婆子道:“這是王婆子家的媳婦兒,她婆婆病了,暈的起不來炕,便讓她來走這一趟?!闭f著,悄悄扯了扯宛娘的袖子,示意她見禮。
宛娘卻作難了,想是該著見禮的,可這禮她哪知道,模糊記得,電視劇里也都是各式各樣的,再說,也不知現(xiàn)今是個什么朝代,她若行的禮不對了怎辦?
徐婆子見她木呆呆的立了半天沒回應(yīng),猜度她沒見過大場面一時不知怎樣應(yīng)付了,便低聲提醒她道:“大娘子還不給梅公子鶴我們姑娘見禮?”宛娘暗暗咬了咬牙,比著記憶中的樣子略福了禮道:“給梅公子徐姑娘問安。”
徐明珠知道,這就是王婆子家大半年前從人牙子手里買來沖喜的女子,當(dāng)時模糊聽見她娘說,是個又黑又瘦的丫頭,因此只十兩銀子的身價,卻不想養(yǎng)了大半年,到變了人似的,以王婆子那老貨的歹毒,等她那個癆鬼的兒子一死,說不得就賣去花街了,倒是可惜了,不過也輪不上自己可憐她就是了。
宛娘把盒子打開捧到跟前,梅鶴鳴也斜靠在榻上掃了一眼,倒是有些意外,清河縣這樣的小地方,卻也有這樣用紗堆出的新鮮花樣兒。
徐明珠伸手從盒里拿了一支艷艷的牡丹花在自己鬢邊比了比,勾著眼角嬌著嗓子問:“公子,瞧奴戴這一支可好?”
梅鶴鳴倒是頗有興致的左右端詳了端詳,搖搖頭:“倒是趁你上次那件挑金線的裙子,今兒你本就穿著件暗紅的衣裳,再簪一朵大紅花,豈不順了顏色?!?/p>
宛娘實在撐不住好奇,抬眼瞧了這位梅公子一眼,倒不禁有些意外,剛頭匆匆劃過一眼,不曾底細(xì)瞧,還以為是個酒色之徒紈褲子弟,卻不想很有幾分倜儻風(fēng)姿,雖不至于儒雅,但絕對算得上俊逸不凡。
只不過她這一眼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眸子,這男人的眼睛太黑太深,有些灼灼之光從眼底透出,一看就知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宛娘跟他的眸子一碰,既垂下頭去,梅鶴鳴不禁玩味的牽了牽唇角,這婦人倒真有些意思,徐明珠目光閃了閃道:“你叫什么?”
宛娘低聲答應(yīng)道:“宛娘?!毙烀髦樾χf:“花既是你們家的,宛娘你來替我挑一支吧!”宛娘掃了眼盒子里的花,拿起一支榆葉梅遞過去道:“這枝花倒配姑娘今兒的衣裳?!?/p>
梅鶴鳴不禁暗暗點頭,倒眼光不差,剛才他一眼就看到了這支榆葉梅,上面連著串的幾朵花,雖小卻扎的別樣精巧,不免把目光又瞧了這婦人幾眼,正落在宛娘耳后一顆米粒大小的朱砂痣上,剔透的耳珠映著鮮紅的朱砂痣,說不出的誘惑,心里未免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