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敢?！比补е?shù)亟ㄗh，“陛下您看雨下這么大，要不請娘娘到偏殿歇息，等雨停了再打發(fā)她走？”

作為御前紅人，得時刻揣摩帝心?；实劭此葡肓P珍妃，兩位若鬧翻了，皇帝不爽，太極宮的宮人吃不了兜著走。

“你倒會為她想！”蕭度扯唇，沉吟片刻，狠下心，“不慣著她，省得她做著新朝的宮妃，還妄想為舊朝的皇帝辦事！”

身在曹營心在漢，一點養(yǎng)不熟。

泉安見說服不動皇帝，作罷，退出殿外通知周薔。

“娘娘，陛下這回下定決心，您早些回去吧?！比矂裾f。

周薔遲疑。若輕易回去顯得不夠誠心，她約摸下時間，現(xiàn)在是上午午時，跪到傍晚用膳時分，蕭度還不肯見她或改變召令，那她也沒法子了。

她還有周家一家子老小，總不能拿家族和性命相搏。

兩邊沒一個勸動的，泉安無奈退下，在暗處監(jiān)看兩人，有沒有什么旨意需要傳話。

周薔起初腰背挺直，她沒用午膳，跪了兩三個時辰漸漸力不從心，膝蓋也疼得厲害。

到后邊半截身子歪在小桃腿上，才得以保持跪姿。

小桃心疼地掉淚，“娘娘，陛下太狠心了，您在雨里跪這么久他都不管。”

周薔臉色蒼白，唇無血色，嘆氣道：“他有他的心事，我有我的難處。”

小桃想到昨晚冒雨前來太液池的小公主，氣憤道：“什么前朝恩情，您如今身為寵妃，就算撒手不管，他們能拿您怎么樣？”

“話雖這樣說?！敝芩N接口，“可我仍舊感激舊帝，寬宥我周家上下的性命。我很自私，在律法和親人面前，我選擇護我娘和我哥哥，沒能以死明志，是我太懦弱。”

她微笑著流下眼淚，“倘若死后能贖罪，讓我下十八層地獄都行，我也不用有什么來生，我只希望我娘和我哥哥好好的……”

舊帝為包庇周家、殺監(jiān)察史一事，她最初懷疑，質問過父親，父親死口不認，且瞞著一眾家人。她后來從舊帝口中得知。

她知情后，偷偷對監(jiān)察史家人做過豐厚補償，但喪親之痛，終究無法彌補。

“娘娘。”小桃聽得迷糊，搭上周薔額頭，燙得她驚叫，“娘娘你發(fā)燒了，我說怎么胡言亂語……”

周薔頭疼口干，舔了舔嘴唇，望著愈沉的天色，“是嗎，等到用晚膳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娘娘?！毙√医辜钡?，“您不怕自個燒傻了！”

周薔搖搖頭，“我心中有數(shù)……”

小桃急得抓耳撓腮，泉安從宮門里走出來，“娘娘，周楨周大人進宮了，為的正是舊帝一事，說有良策獻予陛下。娘娘您快些回去，有信了小的著人知會您?！?/p>

“不好了，我家娘娘發(fā)燒了。”小桃叫。

泉安忙過來攙扶，一片嘈雜聲中，周薔喃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