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薔收回嬤嬤上藥的手,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太后……”言語間掉下眼淚。
太后淡淡瞥過,語氣卻放得十分溫和,“別擔心,哀家不罰你?!彼圆栌魅?,“皇帝愛喝云華茶,河東一年只產(chǎn)幾兩,哀家要想法兒給他摘來。你是他心尖上的人,遇著事,哀家只會替你們周全?!?/p>
“謝太后。”周薔不敢放松警惕,她不相信太后這么好心,否則也不會叫人端熱茶燙她。
不過是先兵后禮的手段罷了。
太后打量周薔,嘆息一聲,“你生得美,皇帝也不差,哀家想,若你們生個孩子,那孩子得多漂亮!”話鋒一轉(zhuǎn),“可你的身子你清楚,倘若無礙,你再跑兩個月太極宮,哀家睜只眼閉只眼算了,壞就壞在,你……”
欲言又止的話,周薔懂,她叩頭,“臣妾知錯?!?/p>
太后頜首,“子嗣是皇家大事,哀家不能縱著你們胡來。做母后的不好跟兒子講,你做兒媳的可明白?”
周薔回道:“臣妾明白,往后愿禁足于婕妤宮中,再不踏進太極宮一步,直到宮中傳出喜信?!?/p>
太后欣慰笑笑,“禁足就免了,若是皇帝去你那邊?”
“臣妾身子不適,無法侍奉陛下?!敝芩N想好托辭。
“好?!碧筇郑疽鈰邒叻鏊饋?,“宮里漂亮的人多,識時務的人少,母后看你是個有福氣的。無子想登高位,光有皇帝的寵愛還不行,要想長久,得有個穩(wěn)妥的靠山?!碧笳Z含機鋒。
周薔垂首,“臣妾愿聽太后差遣?!?/p>
“差遣談不上?!碧笮Φ?,“宮里的妃子三年一茬,跟院中的花草似的,皇帝今年喜歡這朵,明年喜歡那株,男人總歸靠不住的?!?/p>
她親切地提起皇帝,宛若不經(jīng)意說:“如璞是個重顏色的,少年就非美婢不用,常有花魁寄信相邀,理不清的一身風流債。你能令他收心也好,將來皇子們誕下來,不用他說,哀家這邊,你一個貴妃之位跑不了?!?/p>
別的皇子生下來,她有貴妃之位,若是宮里一直沒有喜信呢,她還占著皇帝,指不定要受什么樣的懲處。
周薔道:“臣妾明白。”
太后滿意,“明白就好?!比圆煌浾饝?,“就怕一些拎不清的,死了叫人投到井里,或一張草席卷了扔到亂葬崗,還不知道自個因什么死的?!?/p>
這話說的明確,獨占皇帝的下場。周薔應和,“太后說的是?!?/p>
“行了,你回宮歇著吧。”太后揮袖,言盡于此,“趁這段日子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許能生個一兒半女。若不能,將來哀家再替你打算?!?/p>
“是?!敝芩N躬身一禮,“謝太后體釁?!?/p>
待周薔走后,太后沉思道:“是個好姑娘,可惜了?!?/p>
可惜什么,嬤嬤沒問,附和說:“太后心善,只要周婕妤安分守己,你和陛下少不了她的前途。”
“這倒是。”太后點頭,自嘲一笑,“管不住兒子,只能在兒媳面前耍威風了,哀家這母親當?shù)摹?/p>
嬤嬤勸慰,“太后也是為了皇嗣著想,將來陛下會感激您的?!?/p>
想到蕭度那個倔脾氣,太后撇嘴,“不指望他感激,別怨我怨成仇就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