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以調戲的法子應對蘇世譽還真是屢試不爽。
蘇世譽盯著楚明允的神情看了片刻,垂下眼輕描淡寫地揭過了話題,“宅邸劃歸給太尉府后,無論刑部和御史臺都不好再插手干涉。那若是有了線索,楚大人打算如何告知與我?”
楚明允指尖輕點在瓷杯上,不在意地道:“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p>
“哪里話,”蘇世譽輕輕地笑了笑,擡眸看著他,“我自然是信得過楚大人的?!?/p>
“師哥?”
“……嗯?”楚明允回過神來,看了眼秦昭,撩簾向外望去,才發(fā)覺已經(jīng)到宋衡的宅邸前了。
蘇世譽行事素來利落,不過一日便讓兩方交接完畢。事情雖然順利,可楚明允一回想到蘇世譽說信他的神情,心里隱隱約約地總是覺得有些發(fā)毛。若是說他之前還做了厚顏無恥地告訴蘇世譽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的打算,那現(xiàn)在就多少要有所顧忌了。
楚明允和秦昭下車入宅,一路直往書房而去,影衛(wèi)們無聲地在后面綴著。
依當晚譚敬所言,那個假宋衡接到計謀失敗的消息不是直接離去反而去往書房,既然不是封了書房的出口將他和蘇世譽堵死在地牢里,那顯然意味著還有其它要緊的東西在。
書房內(nèi)擺設如舊,只是許久無人積了些薄塵。
楚明允正端詳著地牢出口的書架,身后四處搜尋的影衛(wèi)忽然出了聲:“主上?!?/p>
“嗯?”楚明允轉身走過去。
影衛(wèi)恭敬退開,他便看到了掩在古卷后的木架上有一處凹陷,輪廓有些熟悉。楚明允將銅符嵌入,嚴絲合縫,只聽寂靜里忽然‘哢噠’一聲脆響,機括運動聲緩緩而起,面前的書架將兩側拉開,那里面非但不是漆黑一片,流瀉而出的燦光還差點晃了人眼。
金塊爍亮,條條堆砌著足占滿了半個石室。
饒是楚明允也不禁微瞇起眸子感嘆,“原來賭坊的金庫是在這里,還真是要比我有錢許多。這么比較來看,其實我這些年也并沒有斂財多少,你覺著呢?”他稍偏頭問秦昭。
秦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石室的另一邊擺著一排書架,上面摞了不少冊子。楚明允隨手揀了本冊子翻了翻,微微訝然,又拿過了其它幾本翻看,隨即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冊子上記載著京畿幾郡官員的履歷,每冊一人,從生平經(jīng)歷,到家眷妻小,事無巨細一一在列,可見搜羅之用心。
從陳玄文之死,到宋衡之事,再到極樂樓一案,如今已然可以肯定同出一源,而且對方果真是籌謀許久,來勢洶洶。
“行了,”楚明允開口,對影衛(wèi)吩咐道:“這些冊子運到府中,那邊的金塊你們各取所需,動作快些,等我告訴了蘇世譽后,這可就都要拿給李延貞揮霍了?!?/p>
影衛(wèi)稱是,一致地上前來搬冊子。
楚明允收回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落在手中的冊子上,“右扶風鄭琬……”
深夜里忽然有叩門聲響起。
“大人,”門外的人道,“屬下有急事稟報?!?/p>
鄭琬聞聲放下公文,起身開了門:“何事要……”
庭中已尸橫二三,站在門前的人黑衣蒙面,緩緩地擡起臉來。
一道白光乍現(xiàn),胸口冰冷刺痛,鄭琬反應不能地低下頭,只見白刃沒入胸腔,疾呼未及出口黑衣人便已抽刀后退,足尖輕點,轉眼消失。鄭琬晃了一晃,猛然噴出一口血來,仰面倒在了地上。
天際冷月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