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是女胎。”嬤嬤說得很肯定。

傅淑妃又指了四皇子妃：“這個呢？”

“是男胎。”

傅淑妃這才笑了，吩咐人領(lǐng)這位嬤嬤出宮。

傅淑妃對四皇子妃和顏悅色道：“從明天起，你就不必進(jìn)宮了，好好在家中養(yǎng)胎。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操心，外面的事有母妃跟老四，你只要誕下皇長孫，便是天大的功勞?！?/p>

四皇子妃一一應(yīng)了，臉上帶著笑，心中卻發(fā)苦。

出了宮，那位“嬤嬤”已經(jīng)換回了自己的衣裳在街上的一家茶樓等著，四皇子妃給她包了一個大紅包：“多謝劉婆婆。”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四皇子妃客氣了?！眲⑵牌诺?，“您想知道腹中胎兒真正的性別嗎？”

四皇子妃不想知道，男孩兒、女孩兒都是她的寶，但是她不能不早點(diǎn)做打算：“你說吧?！?/p>

“是個女孩兒?！?/p>

劉婆婆道：“三皇子妃肚子里的是男孩兒。”

四皇子妃謝過了她，回府去了。

四皇子難得回來很早，先去看了四皇子妃，陪她用晚膳，陪她散步，倒像個體貼妻子的好丈夫了。

“你什么都別操心，安心給我生兒子。我們的嫡長子，便是大齊朝的皇長孫?！?/p>

目下大皇子、二皇子膝下都只有女兒，沒有兒子，洪文帝嘴上沒說，心里其實很想要孫子。

在大家都沒有兒子的時候，有兒子的那個皇子在奪嫡時的優(yōu)勢就很明顯了。

只要他的兒子是皇長孫，那他離太子之位又近了一步。

四皇子妃沒吭聲，滿心苦澀。

她的嬤嬤給她出主意：“要不，奴婢去外面物色幾個孕婦，只要她們誕下男嬰，就抱過來換……”

“住口！”四皇子妃狠狠呵斥，“這個念頭想也不要想，本宮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是本宮的心頭肉。”

她還在腹中，旁人就開始作踐她，她這個母妃的沒本事，改變不了別人的看法，但她會想盡辦法保護(hù)她，盡她所能給她最好的。

她沒有活成宛卿的模樣，至少可以好好疼女兒，讓女兒像宛卿一樣恣意。

嬤嬤嘆了一息：“可若是誕下小郡主，您以后該怎么辦？”

四皇子妃沒說話，心里卻已經(jīng)有打算了，大不了一直備受冷落好了，她守著女兒過，也沒什么不好的。

接下來，傅淑妃就開始準(zhǔn)備一應(yīng)嬰兒物什了，全是按照男嬰準(zhǔn)備的。

洪文帝得知后，就問她怎么這么篤定四皇子一定能生兒子。

傅淑妃端起一貫的溫婉笑容：“老四媳婦、清華媳婦，這倆人都是有福氣的，必有一人能為圣上誕下皇長孫。臣妾提前準(zhǔn)備著，準(zhǔn)沒錯。說不定她們倆生的都是男孩兒，那圣上就一下子有兩個乖孫了?！?/p>

洪文帝很高興，笑道：“說的是，老三、老四，不管誰誕下皇長孫，朕都重重有賞。”

傅淑妃得了這話，對四皇子妃這一胎越發(fā)看重。

轉(zhuǎn)眼一個月過去，四皇子妃發(fā)作，消息報進(jìn)宮里時，洪文帝正在跟傅淑妃一起用午膳，倆人沒吃多少，都在等著孩子出生。

到了傍晚，四皇子妃誕下一名女嬰，四皇子連看也沒看一眼，吩咐道：“準(zhǔn)備車馬，本皇子進(jìn)宮報喜?！?/p>

說是報喜，他滿臉郁怒，實在稱不上喜。

洪文帝聽說又得了孫女，有些失望，照例賞了東西。

傅淑妃跟四皇子寒著臉坐了半天，倆人心情俱十分不美妙。

“母妃。”四皇子先開了口，“我誕下女兒無妨，怕就怕江令宛肚子里是男胎?！?/p>

傅淑妃面沉如水，聲音如冰：“所以，無論如何不能讓她生下來?！?/p>

傅淑妃拿了一個匣子，交給四皇子：“過幾天洗三，這里頭的東西能派上用場?！?/p>

四皇子接了匣子出宮。

四皇子妃這一胎很穩(wěn)，生產(chǎn)的時候也沒受多大罪，她早有心理準(zhǔn)備，聽說四皇子連看都沒看女兒一眼就冷著臉走了，她心里痛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現(xiàn)實。

奶娘給小郡主喂好了奶，四皇子妃把女兒放在床里側(cè)，親了親女兒的臉頰。

皇子妃的身份，富貴榮華，都沒有女兒平安喜樂重要。

她只想好好陪著女兒長大。

嬤嬤歡天喜地的進(jìn)來：“娘娘，殿下從宮里回來了，正朝著咱們院子來，殿下一定是來看娘娘跟小主子的。殿下還帶了東西來，必然是淑妃娘娘賞您的?！?/p>

“到底是嫡嫡親的孫女，淑妃娘娘自然是真心疼愛的?！?/p>

嬤嬤替自家主子高興，喜得直抹眼淚。

不一會，四皇子來了，她歡歡喜喜地把人迎進(jìn)來，主動退出去，把空間留給一家三口。

四皇子妃坐了起來，心中不由自主涌起點(diǎn)點(diǎn)期待，想著四皇子或許是疼女兒的。

“你還好吧？”

四皇子進(jìn)來了，在她床邊坐下，握了握她的手：“湘湘，沒有誕下皇長孫，你別太自責(zé)，我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終有一日，我們能生出兒子，生出皇長孫。”

“但江令宛腹中極有可能有男胎，我們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搶了先?！?/p>

四皇子把匣子塞進(jìn)她手中：“洗三那天，你把這荷包放在屋里，朵拉江令宛說話。”

他寵溺道：“這藥對已生產(chǎn)的婦人影響極小，主要是對孕婦有害，你莫怕，不會傷害你的?！?/p>

他聲音暖暖的，四皇子妃一陣顫栗。

四皇子、傅淑妃一向跟蕭湛、江令宛交好，在他們面前也一直是好兄弟、好姨母的樣子，剛嫁進(jìn)來的時候，傅淑妃母子一直叮囑她，要好好跟江令宛相處。

她一直是這么做的，也一直覺得自己很有福氣，婆婆和氣，丈夫人也好，一家人其樂融融。

可最近幾個月發(fā)生的事情顛覆了她的認(rèn)知。

傅淑妃希望她誕下皇長孫，偷偷找人看胎，她就覺得婆婆、丈夫跟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不一樣。

此時聽了四皇子的話，她心都涼了。

四皇子交代的這種事，她做不出來。

“怎么？”四皇子擰了眉頭，“你不答應(yīng)？”

“不是?！彼幕首渝曇粲行┌l(fā)顫，“我只是從前沒做過，怕做不好?！?/p>

她一貫溫柔端莊，沉默寡言，四皇子也知道她沒做過，就細(xì)細(xì)地交代她：“無妨，只要把這荷包懸掛在帳幔里，你就當(dāng)什么都發(fā)生，跟江令宛說說話，越久越好?！?/p>

……

洗三這天，四皇子很熱鬧，大皇子妃、二皇子妃、長平公主等人都來了，大家圍在房間里陪四皇子妃說話。

江令宛也在，大家說的都是關(guān)于孩子的，等其他人都走了，江令宛留了下來。

“四弟妹，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剛才說笑的時候，四皇子妃沖江令宛使了好幾回眼色，江令宛對她印象很好，就留了下來。

四皇子妃就讓屋中服侍的人都下去，然后一把抓住了江令宛的手，聲音急切：“三皇嫂，淑妃娘娘跟四皇子要對付您跟三皇兄，你們一定要當(dāng)心。”

她的手涼冰冰的，聲音有些發(fā)抖，眼中很是驚恐。

江令宛就派了派她的肩，柔聲道：“不怕，你慢慢說?！?/p>

四皇子妃還以為江令宛不信，就倒豆子一般，把看胎、四皇子讓她毒害江令宛的事說了。

她是閣老孫女，家風(fēng)清正，這些內(nèi)宅陰私手段，她雖然聽過，卻從未親身經(jīng)歷過。

這幾天，她面上從容鎮(zhèn)定，其實內(nèi)心早慌成一團(tuán)。

只有她佯裝答應(yīng)，才能讓四皇子放心。

“他們并不像平時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和善，你一定要當(dāng)心。這次計謀不成，他們必然還有后招。我只能為你做這么多了。”

江令宛握著她的手，鄭重道：“謝謝你，四弟妹！”

她沒想到四皇子妃平時不言不語，竟然對她存著這么大的善意。

她這樣提醒自己，一旦被四皇子知道，風(fēng)險是很大的。

有可能被冷落，甚至有性命之憂，連帶小郡主都有危險。

四皇子妃卻搖了搖頭：“也不光是為你，我也是為了我自己的心，我做不出那種害人的事。我如今已經(jīng)是個母親了，我怎么能害其他母親失去孩子呢？”

“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彼幕首渝鷳┣蟮溃叭羰俏矣辛瞬粶y，您能照拂妞妞嗎？”

“放心吧?！苯钔鹇曇魷剀?，卻很堅定，“你跟妞妞都不會有事的?！?/p>

江令宛低聲耳語幾句，起身離開。

下午，三皇子府傳來消息：江令宛不知何故動了胎氣。

四皇子大喜，來到四皇子妃的房間，見那個荷包還懸掛在床頭，立刻吩咐嬤嬤把那個荷包取下來：“速速拿走，燒掉！”

四皇子妃很緊張：“殿下，這藥有用嗎？”

“自然有用?！彼麚P(yáng)眉吐氣道，“不管江氏如何保胎，如何補(bǔ)救，三個月后，她誕下的，只會是死胎。”

當(dāng)年傅淑妃就是這樣除掉真正的三皇子的。

……

九月中，陸明珠臨盆。